1.
小白和小黑是一对好闺蜜,至少小黑这样认为。人如其名,小白肤色白皙,小黑肤色黝黑。小白不但长得好看,运势也呈持续上升趋势,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国企稳稳当当上班,待遇也好,男友是阳光帅气的警务员,她的爱好是做做烘焙,你们平时在app里刷出来的那些烘焙教程有许多都是她的杰作;小黑则正好相反,不稳定的工作、超乎寻常的家庭、猜不透的情人一直像不断纠缠的乱麻一样,越来越乱,让她烦恼不已。
小黑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做小白的朋友。
2017年7月12日这一天,小黑的人生冲突达到了顶点,工作上她出了大麻烦,她负责的宣传册全部印刷出错,自己有脱不开的责任,公司主管要她全额赔偿并给客户道歉。而自己的情人原来不止有她一个女朋友,另一个已经联系上了她,还说明天要到她公司去闹死她。这些压抑的不光彩的事情无人可说,想到了妈妈,本来想寻求一下安慰,结果还没有深说就招来母亲大骂她没用。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聆听安静的房间,小黑终于忍不住寂寞的哭出声音。突然停止哭声,擦干眼泪,小白快来了,她们约定好一起去看电影。
小白带来了自己制作的蔓越莓饼干,小黑本来想点外卖的,想想还是和小白去吃的火锅。鸳鸯锅,小黑吃辣小白不吃,小黑缄默,听小白讲她的生活,认识的朋友,男朋友给她讲的趣事,小黑几次想和小白诉苦,想想还是算了,不想让小白也跟着烦恼。
快吃完的时候,小黑在自己吃的火锅汤里发现一只小小的蟑螂,用勺子捞出来放在桌子上,用筷子一下一下压成肉酱。小白问她怎么了,小黑说没什么。
小白留下来和小黑一起住,穿上小黑的真丝睡衣。皮肤柔滑的她把睡衣都显衬得高档了,穿棉布睡衣的小黑微笑着轻轻摇摇头。命运太不公平了,明天自己要面对让人头大的麻烦,而小白呢,休了年假,准备和警务员男友一起去巴黎玩。
小白也是聪颖的女子,知道小黑心情不好,一直也没有多说,更多的是用手机看小说,叫什么《X人的献身》?
睡前,小白饮下温热的牛奶。而小黑则用凉水服下抗抑郁的药物。
小白已经睡熟,小黑微微睁着眼睛,看着窗帘缝隙的微光,心想着明天的烦心事,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困难,不想面对。
明天要是永远不来该有多好啊……
2.
迷迷糊糊的,小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心里有点窃喜,又可以多睡一会儿了。做了几个很真实的梦,小黑缓缓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看看手机,2017年7月12日 23点20分,嗯?刚才准备睡觉的时候是11点,睡了这么长时间,才过了20分?还是继续睡吧!可是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
闭着眼睛的小黑听到小白做了和她同样的动作,看了手机,然后继续睡,不过小白很快又睡着了。
睡不着还要睡的滋味也确实难受,小黑想玩玩手机,拿出手机一看,惊呆了,时间还是2017年7月12日 23点20分!这么长时间,难道1分钟都没有过去吗?是手机坏了?
小黑按亮小白的手机看时间,没有错啊!
满腹狐疑,小黑盯着时间看,她知道1分钟的时间大概是数60个数,她就开始数,数到了60,时间没有动很正常,数到了120,时间还没有动,有点可疑,数到了200,时间还是没有动,太奇怪了,数到了300,时间还是没有动,小黑叫醒小白。
小白,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发现了,我刚才以为我睡到了上午10点,还怕耽误你时间呢,一看时间还是在晚上,我又拼命的睡了一会,一看时间几乎没有变化,这有些蹊跷啊。
我有点饿了,你呢?
我也是,虽然听起来像疯了,不过这个时间感觉似乎应该是吃早饭的时间。
小黑和小白点亮餐厅的灯,吃着小白带来的蔓越莓手工饼干,喝着小黑的纯牛奶。
吃完了,两人不约而同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仍旧是2017年7月12日 23点20分!小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小黑脸则变得灰白。
小黑用手机点开秒表,小白看着小黑,小黑点开到计时,全都显示0,连毫秒也是。
她俩所处的时间是静止的???!!!
这一定是梦吧。小白拿起手机回去接着睡了,小黑呆坐了许久,也回去睡了。
她俩睡不着,却也不聊天,继续努力的睡,小黑饿了就做菜,叫小白一起吃。过了不知多久,小黑看下手机,日期变成了2017年7月12日 23点21分。
过去了1分钟!明明感觉像是过去了1天1夜,实际上只过去了1分钟?小黑打自己耳光,希望把自己从睡梦中打醒,可是脸都打肿了现实也不是梦境。
如此感觉过了三天,小白和小黑终于接受了现实,她们被时间遗弃了。两个人大概算了一下,现在她俩所处的时间和正常时间比为1:1440,也就是说,她们俩过1分钟,实际上感觉是过了1天。
冰箱里的食物吃完了,她俩不得不出去买,夜晚的街道上,她俩同样惊呆了,相应慢下来的是速度!整个世界像一幅画!汽车跑的比蜗牛还慢,夜晚的行人本来就少,几乎是不动的。可以说一切都是静止的。24小时便利店,她们想拿多少东西都可以,因为她们的速度对于正常时间的人来说是快到看不见的。如果她们想同正常人一样结账,需要整整两天时间和别的顾客一样,保持缓慢的结账动作,这是她们做不到的。
她们也想过自救,打过110,可是等待的时间就用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人接听,可是一个发音至少要经过二十分钟,而她们的语言听起来更是快得超出听力范围,最后不得不放弃。
总而言之,她们对于外界来说太快,快到看不见,听不见;外界对于她们来说太慢,慢的无法忍受。她们的世界只有对方。
无休无止的黑夜让小白绝望,她给警务员男友发信息,不在同一世界的她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复。小白离开小黑回家了,父母仍然在睡觉。看了时间,时间只是过了7分钟而已。
小白躺在床上疑惑不解,世界没有变,时间也没有变,难道是她们自己的速度变快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小黑的家里,小黑一个人住,自己平时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父母没有变,如果当时小白没有和小黑住在一起,那么小白也同父母一样不会被时间遗弃。
一切都是小黑的晦气造成的。
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唯一同类,小白还是不再理小黑了。
2017年7月12日 23点34分,小白独自一人去寻找食物。重复的街道,重复的静止让人绝望,小白失去了信心。
可是她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小白能感觉到她也是她所处世界的同类,她们的频率是一样的。
这个女人短发,清瘦,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短裤,黑色高跟鞋,看起来就像一个作家。但实际上她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神。
小白走过去,简单寒暄了几句,对她说我们所处的世界看起来是一样的,你是怎样生活到现在的?
短发女人神秘莫测,没有正面回答,像是说神秘咒语一样对她说了一句心灵鸡汤:越是害怕黑暗越要主动出击。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哒哒”的消失在黑暗中了。
3.
小白变了吗?看起来似乎没变,但是眼神慢慢像夜色一样寒冷,内心也暗流涌动。所有小说里,只要闺蜜一同上场,不撕是不行的。
小白父母都在酣睡的时候,小白在锻炼身体,臂膀终于强壮有力。
她带了一条麻绳去找小黑了。她和小黑许久未见,实际上夜色也只过去了一点点。
小黑呢?她同小白全然不同,她非常享受永夜,内心从未如此安宁,连抗抑郁的药物都不需要吃了,每天都睡得很好。她很感激这一切,唯一让她有些难受的就是小白的疏远,所以小白的到来她特别开心。
为了欢迎小白,她把房间布置的浪漫温馨,摆满蜡烛和鲜花。
夜晚是多么美妙啊,小黑看着房间由衷的感叹。
她不知道今天是她的死期,小白认为杀了小黑自己就会重获光明。
上一次小白带来的是蔓越莓饼干,这次是一条绳子。
虚伪的饼干填饱肚子,粗糙的绳子索上脖子。
小黑的脸本来就黑,被小白用绳子勒紧变得黑紫,眼珠凸起,眼角流出血水,模样恐怖的把小白都吓得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
每一个煞星生命力都很顽强,否则不足矣对抗命运的不仁。小黑挣扎起身靠墙坐起,喘着粗气。小白握紧了绳子,本想伺机再来,却被不忍心和对自己狠毒的惊讶交织的复杂情感短暂的压制住了。
小黑也许是没有力气,也许是没有勇气,她没有抬头看向小白,而是对着地面说,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早就想摆脱我了。
你那么纯洁、美好、简单,向上,而我更像是你的反面。在你面前我一直都自惭形秽,你却是我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我一直都想努力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可是你就是你,是谁也复制不了的。
这次的黑暗事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我曾在心里祈祷明天永远不要到来,没想到成真了,牵连到你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宁静快乐,我也很希望在这样的黑暗中死去,我不知道如果突然黑暗消失,我该怎样面对光明……
小黑艰难起身,从厨房拿出一个准备已久的药盒,拿出药片含在嘴里,忧伤的看向小白,小白泪水还未流出,言语还未吐出,她只觉得喉咙被悲伤堵住了,举起手,想劝小黑不要,可是小黑瞬间就倒下了,再也起不来。
小白的泪水决堤,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了。不成句的呜咽声在哭诉:“没有你了,我以后同谁说话呢?”
……
4
我快醒了,永远睡着该有多好,没有悲伤,没有烦恼。
嗯?这是什么颜色?橘黄色?
小白微微睁开眼睛,明亮多彩的世界把她吓的尖叫了一声。
她用力的捏自己的脸,这是梦吗是梦吗?这不是梦,她的梦一直都是昏暗的。
她发呆了好久,拿起手机,深呼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看,时间是:2017年7月13日09点45分。
她长吐一口气,7月12日终于过去了!
自己家的床上,一切看起来陌生又熟悉。她恍惚了,现在是梦,还是过去是梦呢?
起床,去浴室准备刷牙,镜子面前端详自己的脸。
刷牙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伴随连续的尖叫。
镜子里,是小黑的脸。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没有找到小黑,却发现了小白,她颤抖着拨了过去,已关机。她给警务员男友打电话,警务员接到电话很不耐烦,对她说小白失踪了,你还想怎么样?
小白对警务员说我就是小白,我就是小白啊。
警务员说,小黑!我爱的是小白,小白失踪了,我会找到她的!我们的关系也结束了!
小白颤抖的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警务员早已不耐烦的挂断电话,再打已经关机。
小白仍然不知道现实是梦是醒,如果真实的世界是这样,也不是她想要的,她很想念小黑。
浑浑噩噩的去买早餐,竟然又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同类,那个短发的命运女神。
小白追过去对她说,我该怎么办,没有人相信我是小白,我的样子也变成了小黑。
短发女人对她说,对不起,在这个世界我不是命运女神,我是小说家。对你来说,你的真实已经留在了黑暗的永夜里,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变成小黑的小白如五雷轰顶。
入夜,小白不安的昏睡着,她做了一个诡异的梦,精神病院里,好多患者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其中有短发女人,还有小黑的脸……
放在她床边的手机里,小白的微信不到一秒钟竟然弹出了八百多条信息,手机立刻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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