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_贝斯特_05_重返校园_09_杨东雨_12_送终_1

虞道光在路上把车速提高到了自己所能把握的极限，一辆又一辆汽车被他们抛在了身后。王铁柱脸色凝重，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也不知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下了高速以后，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虞道光还时而不时需要停下来，向人打听一下道。在北京开习惯的人到了天津，还真有点儿找不着北的感觉，因为感觉所有的道路都是斜的，别人给你指道，也只能以前后左右来区分，如果说东南西北，多半儿问道的人会懵圈。

王铁柱自从上次离开天津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座城市半步，没想到如今再来，却是为他父亲送终。一转眼将近小二十年过去了，这座城市看起来是如此陌生。原来自己熟悉的小巷，低矮的平房都已经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宽阔的马路，还有高楼大厦。跟原先相比，一切都已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不但包括外面的景色，还有他自己的内心。

王铁柱试图回忆起自己和这座城市的关系，除了自己早已埋入黄土的妈，还有就是那个躺在那儿冷冰冰的爹了，至于那些弟弟妹妹，他实在不愿再在内心想起，因为自己从十几岁离开这个家，和他们基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如果说他内心还有一丝感动的话，就是自己的小弟弟了。在天津其他亲人对他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他却偷偷给自家送米送面。他们一家五口刚到北京落下脚，都还没找到稳定工作时，又是小弟弟，瞒着家里给往北京邮寄粮票，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自己的二弟、小妹，从来没有跟他主动联系过，就像没他这个哥哥一样。更别提自己爹了，自从他下乡以后，好像就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一样，哪怕他对自己多一丝丝的关心，他们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北京讨生活。每每想到这儿，他的心就像滴血一样痛苦异常。

就在他沉浸在矛盾的心情中时，汽车已经悄然在一个小区旁边停了下来，门口披麻戴孝站着那个男人，不正是自己的小弟弟嘛？虽然这么多年来兄弟二人没有见过面，但他的大致轮廓没有变。更重要的是彼此的血脉相连，让他一下就认出了小弟。当然，他那身特殊的打扮，也足够引人注目。他推开车门，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慢慢向前走去。小弟也一下认出了他，冲过来抱住他就哭了。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哎，回来了”。就这两句短短的问候，没想到竟然跨过了小二十年的时间。“咱爸临走前，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当王铁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小弟一边哭，一边看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忙按照老理儿给大家磕头。一平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哭着对他说，“老叔，我是平平，你不认得了”？“呦，平平啊，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叔叔都不敢认了”。一平赶紧把王睿奇和虞道光介绍给老叔，老叔一听有外人，连忙把他们往小区里领，准备让他们先到灵堂那儿拜一拜。

他们到了屋里一看，里面挤满了人。二弟和妹妹看到铁柱进来了，都没有主动走到跟前儿，只是像普通人那样，远远的站着点了点头儿，就算打招呼了。就像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不是他们一奶同胞的大哥，而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对于他们俩来讲，不知道突然到来的大哥，会不会给本已乱成一锅粥的财产大战，再添上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从这个方面来看待他们的冷漠的话，那就容易理解了。

一进屋，弟妹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粗白布孝服，给铁柱和一平换上了上去。王睿奇陪着虞道光给一平爷爷磕了几个头，然后就走了出来。俩人一商量，自己在这儿待着也没啥意义，于是随即把一平叫了出来，让她跟屋里的亲人说一声，他们就走了。老叔代表家属出来把他们送出了小区，并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感谢。

经过这小半天的折腾，二人已经有点儿饿了，于是他们把车稍稍驶离了小区，在不远处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早点儿摊儿，吃了一顿天津风味的早点，饭后二人驾车往北京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