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
2011年12月13日,我在湖南永州某武装部穿上军装入伍。
那天我心情很差。因为是从长沙拿回来的指标,武装部和联勤某分部的接兵干部都不买账。
当时的女朋友打了个电话给我,我粗暴的把电话挂了。印象中她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
林林在路上抢我的箱子推,我烦躁的推开他,亮哥立刻对他发了脾气。
新军装特别肥大,型号180/100,我对发军装的武装部士兵说太大了我要换小的,他骂了句傻缺,这荒漠迷彩本来就要穿大的。
傍晚,天黑,集合,家长都被请到武装部门口。我蹲在队列里,心里又酸又重,脑袋昏昏沉沉的,接兵干部说完废话,我们上车去火车站,车门一关,我眼泪就掉下来。
我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仍然要义无反顾。
我在火车上给很多人发短信:无论我在军营这所舞台上绽放的绚烂或是暗淡,19岁之前的日子里,感谢你的包容和陪伴。
在火车上,我心情好了一些。看着车窗外飞驰的零星灯火,发呆。
新兵营在广州天河区,对面有好几所我向往的大学,结果我到了它们对面的部队。
从火车站出来,上了平头柴货车,这是三连的运输车,也是我后来的连队。新兵坐在大箱板后面,我靠后,身边坐了一个三连的上等兵安全员,聊两句得知是老乡,他姓罗。我们互相留了号码,他说你到时去学车的话,很可能就到三连来啦,到时候一定联系我。
教导队
到了教导队,我被分在了二连一排。连长严晓峰,指导员周志昌,一排长吴俊翰,一班长黄桂根,二班长杨涛,三班长黄旺安。在连部坐下来,上交手机,现金。二班长杨涛给我倒了杯热水,给安排了个下铺。然后去食堂吃了些面条,天就亮了。
我以为第二天会让我们休息,没想到一大早集合就开始干活了。我被安排和三班长去清理杂物室。下午开始磨被子。
我的新兵班长杨涛不是个严肃的人,练着练着就会笑一笑,一个动作练不好,他也会很认真的发牢骚,说还要我怎么教?你们是猪吗?杨涛很精廋,看起来很自信,湖南人。我不喜欢他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深藏不露的样子,后来我把这种称做“体制内的自信”。杨涛和一排长吴俊翰的关系不好,因为吴俊翰看起来也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有点小严肃,一开口就带腔调。杨涛说,吴排一刚从军校毕业的,啥也不会就会装逼。
二班长黄桂根是教导队土生土长的老班长,中士,第七年。杨涛下士第四年,黄旺安是上等兵。黄桂根每年都带兵,二十一分部每个单位的兵都认识他,可谓德高望重。我喜欢黄桂根身上的气质,不做作,很沉稳,很少谈人生和理想。应该是多年带兵倦了,黄桂根经常把一班交给黄旺安训练,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杨涛和黄旺安都是他带的,也是他建议来教导队当班长的,所以特别服他。
天气冷,桂根常常披一件常服大衣到处晃,我们睡着的时候他一般不在床上。后来站岗才知道他是去喝酒。有一天晚上我起床撒尿,听到他在晒衣场打电话的声音:你又到哪去玩了?又到哪喝酒了?和谁在一起?他和女朋友在打电话,明显喝了酒。
我想,当兵不就这样么。
大家都蛮喜欢桂根,因为教导队从上到下都对他很客气,他很有面子,而且他从来不会劈头盖脸的去批评哪个新兵,点到即止,语气柔和,略带调戏。我印象里,桂根没有整过我们。
黄旺安个子高,体能好,会打球。在分部机关警卫连,据说领导们很喜欢他,想第二年就留他在警卫连当班长。当然,这是桂根告诉我们的,他也告诉了我们,杨涛在单位也是训练尖子。
所以,他德高望重。
列兵在上等兵眼里和饿狼眼里的鲜肉一样。存在感很重要,于是,黄旺安动不动就拉着一个排的新兵讲故事,谈人生和理想,讲他第一年过的多么操蛋,讲他学的是工艺美术,讲他打球,讲许许多多人生的大道理。后来,我第五年当了班长,也和新兵讲我第一年受的苦,其实我没那么苦;也和新兵讲画画讲打球,其实我连美院都不敢考,刚打上校队主力就受了伤,我对新兵经常讲的一句话是:你们以后就会明白了。
妈的,我到现在都记不起当时讲了些什么,总之就感觉自己挺牛逼的。
我记得快下连的前两天,黄旺安觉得已经控制不到新兵了,就拉着一个排在楼后面讲了很久,我当时心里一直在问候他的家人,后来他扯到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头上长出了光圈。
我们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爽而已,哪怕我站在下面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等有一天我站在上面,我肯定不说那么多让人骂娘的废话。其实人性都一样。
一排长吴俊翰直接参与新训工作很少,可能因为一班长经验比较足,杨涛不买账的关系。就是一天早上,大家都醒来很早,吵醒了吴排,他带我们去操场跑了个三公里,他把速度带得很快,很稳,不断调整口令和步子,后来我知道这是典型的车校式中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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