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腾的知鸟叫声,恬噪着。
黄毛丫头,你可要坚持啊!我暗暗握紧了拳头,似乎这样焦虑才会缓解一点。跨进大门后,弟弟妹妹们半蹲在电视机下的旧火炉桌旁,围成一个c形堵着它,不使它跑到外面去。低沉痛苦而扭曲得变了音的喵呜声从桌子底下传来,听得人寒毛直立。
孩子们对死亡的认知,常是由动物开始的。我拨开人群一瞅,黄毛丫头正口吐白沫,白沫几乎把脑袋周围的毛都泡湿了。爪子哗哗哗不停地抓挠着桌脚和地面。爪到之处,尽是坑坑洼洼的爪痕。好在她还活着呀,我赶紧转身把手心里被汗濡湿的阿托品装进碗里。取了刀背把药压成碎粉,再加了点水。
快!妈妈,帮我把黄毛丫头抓出来,控制住。母亲到了猪舍,被我一叫。她就知道我把药取回来了,小跑着过来。噢,你三叔今天没到地里?她匆忙着问。没呢!天这么热,出去不得中暑啊。我说。
母亲蹲下左看右看,一伸手,黄毛丫头就往里退缩,还呜呜咽咽哭泣似的。她躲来躲去的,不好抓。母亲说。我倒是有些担心,母亲会被它抓伤或咬伤。中毒后癫狂的黄毛丫头,一副被害妄想症者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的钟摆听得人异常紧张。我把碗交给母亲,说,还是我来吧。你再去拿个筷子,用来把它的嘴撬开。我们上次给它喂打虫药,就是用蛮力的。
我唤它,黄毛,快过来。吃了药就会好的。它在迷离中停下爪子抬头看我一眼,又呜呜瞄瞄哭泣。呜呜咽咽抽搐不止。我趁机快速而果断地出手靠近它的猫头,把它拉出来。弟弟妹妹们捂着鼻子,退了开去。
我一手紧抓着它的头,另一只手抓紧它的两只前脚。提在半空。由于紧张可能是抓疼它了,也可能是毒鼠强毒性发作。它再次疼得喵呜一声,我跟母亲交换了下眼神。她立即把筷子往猫嘴上一架,碗马上靠进一倒,阿托品瞬间被灌了进去。这串动作简直是顷刻之间一气呵成的。
我提着它,等它呜呜吞下药物,再喵呜叫了两声,我才把它放回窝里。等放下它,我才感觉到我的手有些麻木,几根手指抽筋了,不由自主地弯到一起,掰也掰不直。我再凑了看着它,才看到它眼角流出了泪水。你一定会好的!它以呜喵回应我,它到底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桌子底下的白沫被填起了木灰,一遍又一遍清扫。黄毛丫头的窝里,多垫上了几件旧衣服。它趴在那里,肚子一抽一抽的,又吐了许多次白沫。有几次它站起来,没一会儿就歪歪斜斜栽倒。
我问母亲,妈妈它吃完药就会好吗?母亲说要看情况。我又问最小的妹妹:你觉得它会好吗?把屋子里的大人孩子都问了个遍。
黄毛丫头奄奄一息的样子,像随时被吹灭的蜡烛。火心子摇摆。
那个夏天风太燥热,风像停滞在那里。门口巨大的梧桐叶子一动不动的在如血的夕阳里停着。将落未落的样子,使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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