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茶结缘,我可能在城市中继续过着活色生香的日子。这些年我也辗转过几个地方,接触过不同风土人情,直到现在来了山里,才觉得踏实。有朋友好奇山里生活的模样,我觉得有必要图文并茂写写我在山里的生活,把自己安放在山谷里,记记录这短暂的永恒。若干年以后,当我捧着一本画册,座在摇椅上给孩子们讲过往岁月时,能够幸福地描述曾经的我也有过生火烧柴、披星戴月的质朴生活。
出自雪樵我家乡所在的城市倚在秦岭的怀抱里,从小便对山山水水多了几分情愫。大山象征壮阔、恒久、意趣,其中隐匿着的是诸多神秘,山间雾霭忽隐忽现,半遮半掩里住着老神仙,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下意识环顾四周是否有远山忽现,倘若有山,便觉得有了依靠。平原城市,没有山做屏障,就那么赤裸裸地横在地球表面,吹一阵风就像直接窜进人家里面一样缺乏城市安全感。政和县接鹫峰山脉北段,和家乡的山一样属于绿茸茸的那种。还记得刚到这里我产生了纵身秦岭的错觉,窗外闪过的风景明明是从家乡复制粘贴来的,怎么可能会是繁极一时的北苑御茶园。山跟人一样有外貌之分,而毛茸茸的山有区别于只能远观的雪山,也好过那些光秃秃不长花草的岩石。
我曾在半梦半醒给理发师说:“借一下你的推头发的推子可以吗?”
“你要做什么用?”
“我不用,我只是拿来比划一下,你看原处的山,那一片的颜色太突兀了不好,推掉,把它改成渐变的青色;还有那一块,有一小片树木有点冒尖了,轻轻推掉树尖,你说这样会不会更好看。”
理发师有些愕然,哆哆嗦嗦剪掉我的流海,他会不会有脊背发凉的感觉呢,大概正在给一位潜逃出的精神病患者剪头发吧。绿茸茸的山跟阿猫阿狗的毛发、跟人的头发一样,经过修剪才会整齐美观。自然界定有如幽灵般存在的大手,定期呵护着山的成长,那双大手操一把我们看不见的工具随季节帮山发染色,极个别冒尖的毛发,连根给它揪掉。若说这里的山跟家乡的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腰间的茶园了。茶叶最好的种植环境就是“头戴帽,脚穿靴”,好的茶园开辟在山中间,头顶和脚下有茂盛的植被覆盖,远远望去成片的茶园一垄垄、一道道缠绕腰间,巧琢天工美不胜收。
出自雪樵人要有怎样的心智才能装下这延绵不绝的大川,发出一览众山小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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