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写起母亲,哪怕在我儿时的作文里,因为,我的母亲,真的太过平凡,又太过不平凡。
母亲真的太过平凡,千千万万最朴实的农村妇女中的一员,记忆中,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里,为了供养家里男孩读书,母亲并没有读过几年书,只是算是勉强认识字,母亲种过地,在城里打过工,最后,为了父亲和我,经营着利润微少的小店,努力生活。
开始记事起,我便随着母亲住在单位的小院里,那时院子里挤着好几户人家,母亲会带着我在院子里养兔子、养猫、养鸭子,会带着我去小河边放鸭子,那时候,鸭子一天天长大,母亲便随着我在河里追着鸭子跑。父亲带回来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母亲每天带着我去割草回来喂,那时,每天早上只要听见开门声,那只兔子便第一个扑到母亲脚下,后来的某一天,兔子突然不见了,我大哭,母亲便陪着我在雨天找,最后在一户人家的家里找到,母亲又陪我去带回来,后来的后来,兔子死了,母亲不敢告诉在学校上学的我,也许是我伤心的太过强烈,母亲说,这是家里最后一次养小动物。
那时,我并不懂。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母亲在我身上投射出来的是,重感情。
母亲经营着一家药店,那里便成了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记忆里,那间药房里,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中药柜,每个小抽屉里,都存放着不同的中药材,以至于,我后来每次去到药店,看到那些似曾相识的重要柜,和那些中药的名字,都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儿时。母亲会站在药柜前,拿着小秤仔细的称,然后包装好递到窗外,药房的外面,有两块黑板,那是我算术、画画、练字的地方,累了就在门前的草坪上打滚。
我总能透过窗子,听到母亲算盘的声音,我问母亲,她为什么算盘打的那么好,母亲说,熟能生巧,四年级时,我们开始在数学课上学习算珠,那时,老师要去每人准备一个算盘,母亲给我买了小巧玲珑的算盘,可是,课堂上我并没有学会,老师的留堂作业是用算盘计算从1一直加到50,我求助母亲,母亲把我抱在怀里,仔细教我背口诀,一边拨弄着算盘,那个样子,我记忆犹新,哪怕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还能想起。
母亲不是老师,也没有高深的学问,但是我的第一首歌是她教会的,所以我能勇敢站在学校歌唱比赛的舞台上;我的算盘是她教的;我认识时钟是她教的;我的第一双鞋子、第一件毛衣,都是她亲手做的......母亲每年都会给我拍一张照片,按照顺序整整齐齐摆放在相册里,她偶尔会拿出来看看,可是,从我高中外出求学开始,便再也没有了吧。
我也有厚厚几本的相册,同学照、艺术照、结婚照,唯独少了母亲。不知道何时起,父母老了,再也不爱拍照了,我们再也不像当初那样亲密无间了。母亲无事从来不给我打电话,因为她总是怕我太忙,从高中起,我便习惯性的每周末给她打一个电话,也许时间不会很久,但是她会安心,十几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只是,现在母亲总会跟我说很多,家长里短,总会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回家看看,工作不要太累,要照顾好自己。
不敢轻易动笔,大概是因为在我心里,母亲真的太不平凡。
我喜欢母亲的精致,五十多岁的年纪,她也许并不会画美美的妆,也不会去买很贵的衣服首饰,但是,母亲依然会穿高跟鞋、穿旗袍,注意自己的衣服搭配,并且时刻保持干净整洁。从我结婚以后,最喜欢母亲来家里的日子,一日三餐可口的饭菜,家里永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日子,让我在繁忙工作中,柴米油盐,却依然觉得,生活美好,未来可期。
我努力想学习母亲的样子,想成为我心中她最好的那个样子。
一路走来,母亲并不容易,她赡养父母,是那个最贤惠的妻子、儿媳、女儿和母亲,她捱过贫困年代,陪我长大,供我读书,教我做人。哪怕工作和生活中历经种种的不愉快,当我忍不住眼泪,心里波涛汹涌的时候,我脑海里最先想起的是母亲,她告诫过我,做事要凭良心,待人要真诚。
也许,是在岁月的长河里,母亲扮演了那个始终陪伴的角色,柴米油盐,生活琐碎,才会让她长了皱纹,白了头发,才会让我回忆起母亲时,不知从何诉说。
我想,时间终究让我懂得了母亲,懂得了她的坚韧,懂得了她的不屈。我想在时光里,将自己被深刻烙印,因为懂得,所以,我想成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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