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越感

这个城市大而空。

1

主街道上还在车水马龙，小巷子里已经没了人影。仿佛一个空间里的两个并行时空。

就像白天时她还是个写字楼微微含笑的文员，夜色笼下来也不过是这二巷临街三楼的租户李静。

巷口的路灯把她的身影越拉越长，变成了一个细长稀疏的巨人。仿若再用力拉，就会隐入这夜色，执掌黑暗。

手机铃响，微光显出她具体的轮廓。是她的朋友小雷。

借着手机声音和微光，敲着高跟鞋上楼。从二楼窜出几只耗子，路过她脚下一溜烟下楼。

201的王老太正在往那堆纸板上放着的蛇皮袋里塞瓶子。

李静想对她这种行为讨伐几句，听她漫不经心的回敬几句，再生一肚子气回家。只是这会儿还在通话，只好和她在黑暗里互相狠狠对视。

厨房里老公在做饭，儿子在平板电脑上玩游戏。作业本堆在一旁，字写的歪歪扭扭。

她听着电话，用手指点了下儿子的额头，用眼神传达不满。

电话里小雷还在喋喋不休，说在那个app里投资如何一本万利，自己又取得了多么辉煌的业绩。一套话术下来，差不多就该劝她投钱了。

李静先发制人，老实承认说自己没钱。

小雷就有些尴尬，说李静，你是不是不信我巴拉巴拉……

老公把菜端上了桌，低声催她吃饭。李静就有些敷衍，想着如何终止谈话。

小雷觉察到了，在挂断前抢着说:“穷人和富人为何不一样，是因为富人相信好的机会，而穷人机会来的时候总是怕别人骗他。只好穷一辈子。”

这让李静想起了儿子学校门口，发传单的培训机构，她被无数人拒绝，最后捉住了一对父子大声训斥:“富人家的孩子上着好学校，还在报补习班，你孩子的学校教学条件差做家长的还不投入，真为你感到害臊！”

木讷的父亲面红耳赤，孩子在自行车后低着头。那个号称是老师的人，被太阳晒得两脸通红，在他们落荒而逃前拎着传单扬长而去。

李静猜小雷过得也不好。这样她就放心了。连责备儿子和老公的话也忘了。

2

小雷拎着刚买的酱香饼，摁亮了电梯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