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山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山了。
这人也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人了。
小时候的山,很高大的。
山上有柏树,柏树不高大,可山高大。和小伙伴爬到山顶得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常常的爬到半山腰,就累的气喘吁吁了,我的记忆里我们从来不曾爬到过山顶,我的脑海里有一幅一个小女孩子在半山腰仰望山顶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我。
关于爬山,有很多记忆。
有一次,下午放学后,我和小伙伴爬一座叫榆山的山。天黑的时候,我们还在山下贪玩。我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军靴的人从山上走下来,这个人很魁梧,腰里配着大长刀。他的样子让我很害怕。长大后,我知道这是个幻觉,但我一直不知道这样的幻觉是怎么出现的。答案无处找寻,只是这座山我再也没敢去爬过,它就那样神秘的存在我的记忆里。
我爱爬的山叫石屋山。这座山上没有石屋,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喜欢爬它,是因为春天爬到这座山的半山腰,可以挖到一种好吃的叫溜溜嘴的野菜。我记得我和小伙伴们常常的,一边跑着,一边把镰刀扔出去,如果镰刀头是对着我们的,我们就相信可以挖到溜溜嘴,然后就拉网似的撒开去找,看谁可以先从乱石堆里找到溜溜嘴。溜溜嘴是多么好吃的野菜啊,小孩子的期盼是多么简单啊!
春天来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从石头下找到蝎子。蝎子是可以卖钱的,但我却最怕它。怕中又有好奇,看到别的小伙伴掀起石头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去掀,蝎子这小东西喜好在大块的、潮湿的石头下生存,我总是不敢掀起大石头来,所以我总是找不到蝎子。但这正好符合了我狡猾的心理,既不会被石头底下的蝎子吓到,还参与了掀起石头的活动。小孩子的小心思是多么有趣啊!
现在,每周六回家,我总会陪老妈到山上走一走。
这山应该就是小时候的石屋山吧。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小时候山的样子,它再也不高大。大片大片的太阳能发电的设施布置在这里,绕着山修了一条水泥路,很好走,再也没有了小时候气喘吁吁爬山的感觉了。
小时候的小伙伴呢?见不到她们的影子了,甚至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了。
这里每天都会有村里的人绕着水泥路走一走,都很陌生了。见了面,有的,会礼貌性的打个招呼;有的,互相打量一下,就擦肩而过了。
陌生,对山的陌生,对人的陌生。这种陌生像是冬天吹来的冷风,让我打起寒颤。
这里还是不是我的家乡?我想找到答案。
找到了,看——
那棵柿子树是我小时候的柿子树!柿子树下的石头还在,那里有我坐着背诵政治题的影子呢。树上飞起来一只鸟,我小时候,这鸟曾经和我一起吃过柿子树上的柿子。这是,是我的家乡!
找到了,看——
这里有一户人家,还有一只听到动静“汪汪”叫着跑出家门的狗。随后跟着走出大门的婶子。我小时候的家乡,家家户户养狗,每当有人路过家门,狗就“汪汪”的叫,随着狗叫,会有婶子大娘走出家门,唤一声“狗哦,别乱叫”,把狗唤到一边后,探头看看路过的是谁,热情的喊一声:家来玩哦,闺女。这是,是我的家乡!
找到了,看——
走过来一个抱着茅草的女人。见到母亲,亲热的喊嫂子,看着我,打量着叫我的乳名。我从她沧桑的脸上寻找我熟悉的记忆,终于想起来,她是我小时候的同学。那个时候,曾经那么羡慕她模样的俊俏,羡慕她家里开着小卖部,可以每天守着很多好吃的。小时候,我们两家人住的小胡同慢慢清晰了起来。这样的清晰让我兴奋。这是,是我的家乡!
在这条山路上,我和母亲慢慢走着,太阳很暖。太阳下,我寻找到了很多:那不曾远去的家乡,不曾远去的乡情,让我仿佛回到小时候。
山,真的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山。但小时候的山还是那样高大,在记忆里,不曾远去。
人,真的已经不是记忆里的人。但小时候的人还是那样亲切,在记忆里,不曾远去。
记忆在,家乡永远不会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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