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还没有雪(小小说)

作者: 云淡风轻之蓝 | 来源:发表于2018-12-18 16:24 被阅读46次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寒流,东北大部分地区普降十度左右,我需要一个更厚实的口罩了。不然,我的咳喘可能会加重。

    我在楼下药店买口罩的时候,才知道店员给我推荐的高科技纳米口罩还有防霾的作用。只是,有点贵,我还是买了。三百五十块,也就是一篇千字文的事儿,如果我能在那个火爆的公众号过稿的话。

    高科技的口罩是好,和两元的纸浆口罩真的不同。我似乎感到了过滤后新鲜空气的芬芳——其实,我只不过是路过了药店门口的水果店而已。

    对了,水果店才是我要写的重点。以前,我好像听谁说过: 你别看这家水果店不起眼,可是人家老板实力着呢!药店和旁边的服装潮牌店都是他的产业,是个隐形富豪呢!

    我今天是领教了!终于明白,他是怎么发家的了!全凭着这一家人的聪明,当然,还有服务态度和家人的默契……

    接着说,买完口罩,我顺着水果的香味,就拐到了门口儿卖苹果的档口。我不是想吃苹果,我是喜欢闻苹果的味道。我习惯把苹果放到书桌旁,直到它腐烂,总比人造的香精和清新剂要好的多。

    问一下老板,他说这批苹果不是我喜欢的香蕉苹果,是女人喜欢的水晶苹果。我心里还温暖了一下,这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还记得我的喜好,真是够有心的了!

    然后他随口说,现在要吃,就吃香瓜!

    我还狐疑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瓜的呢?我和他说过:我小时候在姥姥家的瓜棚里长大的话吗?没有吧!

    我走过去,摆放香瓜的那块木板真的快清空了。我想,一定是好吃的不得了,卖的这么火爆,幸好来的巧,不然,买不到了。

    以我的经验,香瓜在手里颠一下,偷偷捏一下,再闻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好的了!取了方便袋把剩余的几个统统装了。提在手里有一丝的窃喜,像最后一步赶上公交的人。

    络腮胡子的老板总是微笑着,我心想:你要是把胡子剃干净了,笑容不是更灿烂?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香瓜口袋在盘称上扒拉着秤砣,我心里还盘算:这都啥年代了?还用这么古董级的玩意承重?这和我写小说不用键盘是一样的,是怀旧呢?还是习惯?或者是不接受新事物?我最后想到一个词: 质朴!

    他把香瓜交还我手上的时候,轻声说,六百五。然后,转身去捆绑榴莲了。榴莲我是贵贱不买的,不喜欢那味道,会让我想起小时候去姥姥家的室外厕所。

    我只好四下里找寻老板娘的所在,这种夫妻店都是媳妇收钱。那女人腰上横跨了一个大钱包。鼓鼓的,一看就是生意好的样子。如果单从那女人的腰围和脸盘子上看,也是这个结果!

    这女人就不爱笑,夫妻互补型在这家里真是明显。我觉得丰满型的女人最好多些笑容,不然你让我们作家怎么形容你?

    我虽然四十好几的人了,不急找老婆的原因是没遇到让我满意的一张脸。我总觉得女人的脸上多点肉或少点肉都没有大关系,但至少表情肌是活跃的,是会跳动的,是闪着光的,是可以读出快乐的!

    但是,这个老板娘的脸好像是木刻的或者瓷化的,我就不喜欢了。我对不喜欢的东西从来是敬而远之的。就像我不喜欢蜘蛛就远远的躲开一样。

    我在口袋里摸了一下,还闪过自夸的念头:幸好带了一千块下楼!三百五十块买了口罩,剩下的六百五刚好够买香瓜。

    我在那老板娘距我还有一米半远的时候就掏钱递了过去。我灵敏的鼻子好像感受到一种混杂的化学合成的香水味儿,也可能是那女人脸上厚厚的胭脂味儿。反正,是我不习惯的女人的味道。

    我却注意到那女人接钱的手,她的手倒是好看,白皙而柔嫩,让人有握一下的冲动,若不看她的脸。

    当然,我不能借机摸那女人的手,我是把钱展开用三个指尖捏了一个边儿递过去的——六张红的一张绿的很显眼的。

    那女人和我一样不喜欢和男人交流吧?或许他老公在不远处盯着她呢?也可能她压根对我这个所谓的大作家不屑一顾呢!反正,她比我还客气的只用了两个指尖就夹走了那几张钞票且没有抬眼皮看我。

    我没有责怪老板娘的意思,我对这种不感兴趣的女人是不会有什么情绪反应的。当然,前提是你和她压根就没有情感交流。

    所以,我没必要费笔墨写别人的老婆。我还不如留意一下别的零食——对了,我看到一个柜子里有我喜欢的开心果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白色的小坚果叫开心果才喜欢上的,也不是听谁说过这东西如何有营养又保健。我是真的喜欢剥开它洁白的外衣吃食它果仁的味道和口感。一种单纯的喜欢或许也不需要什么理由,若是有点什么联系的话,好像我曾经暗恋过的一个女孩儿也喜欢吃开心果的。

    我书桌上有个大的茶叶盒,那里常装着开心果。每每我小说写到卡壳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嚼几粒开心果,思路就会豁然开朗。我看到这批果子就很好,个大,籽粒饱满,而且炒制刚好,因为我看到几乎都是开口笑的。这勾起了我极大的欲望。

    我回头问,多少钱一斤?没人搭理我。那两口子都去忙活新来的顾客去了。

    我只好等。我不喜欢等,等什么我都觉得闹心,不一定是我急脾气,可能我更珍惜时间吧?

    过了一会儿,顾客少了。老板还是踱了过来。依然保持他惯有的微笑: 大作家,还要买点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作家?我回问他。

    他笑出了声: 哈哈!你也不早八晚五的上班,时不时的在楼下横晃。你背个手,发个呆,看两个麻雀打架都飞走了还盯树叶子半小时呢!往下象棋堆里一站也不支招就听别人唠嗑,你说你不是作家还能是智障吗?

    哇!原来这世界上无论你怎么定义自己的存在感,还是有人在关注你的啊!

    我有点高兴,真想告诉他:我就是个作家!虽然可能是个三流的!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想:等我的长篇小说写完,宁可自费也要把书出了,然后送他一本!现在最现实的支持和感谢是再买点他的东西!

    我问:无花果多少钱一斤?

    四十八。他谈谈的说。

    我掏兜,嗯?口袋里没有钱了!

    我不是揣了一千块下的楼吗?怎么花没了呢?我问自己!

    那老板一定看到我呆傻的样子了。他挺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说:口袋里没钱了?

    他嘴角飘过一丝有某种含义的浅笑。轻描淡写的说:回家取呗!

    我当然可以回家取,可是,我刚下楼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千块吗?——我小声嘀咕着。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个老太太路过我身边,突然就躲闪了一下,好像,她用这个动作在证明她没有偷我口袋里的钱一样。

    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把手里的半袋香瓜举到眼前,对啊!这东西不是花了六百五吗?嗯?嗯!六百五!不对吧?

    我打开方便袋往里看了一眼,大的香瓜也没有中碗大,小的香瓜比小碗还小,上三下四一共是七个。我估计了一下,也就七斤多点不到八斤。

    如此算来,那要合多少钱一斤?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夏天卖十块钱三斤的玩意,现在七个要卖到我六百五吗?

    我喊过老板,问: 你刚才卖我的香瓜是该收多少钱啊?

    他说:啊,六十五啊!我不是让你交六十五吗?

    我“哼!”一声,不理他,转身去找他老婆。那个女人跟个没事人似的,在柜台后面嗑瓜子。

    我说:“你刚才收了我多少钱?”

    她连眼皮撩我一下都没有,把一个瓜子皮吐歪了粘到玻璃窗上,像一只死苍蝇。

    我提高声调又问了她一遍,她才爱搭不稀理的说:“你自己给多少钱不知道吗?我去你手里抢了吗?”

    我有点生气,“我给了你六百五。把多余的返给我!”

    “那我可是不知道!不记得你给我那么多。”她慢条斯理的样子有点像皮条。

    我这人最讨厌傲慢和无理。这不是明显在欺负人吗?我这么个大作家,我怕你!

    我“啪”一声,把半袋香瓜摔在她鼻子下的柜台上,大叫:“你看看!你这是几个破香瓜?收了我六百五!咋想的?”

    那女人也不看我,眼睛还瞅着窗外的街角,有个牵绳遛狗的人迎面走来,那个黑毛大狗就在窗外路灯杆下,抬腿撒尿,是一条公狗。那老板娘也不知羞臊,还直不瞪眼的看着。居然没有停止嗑瓜子。

    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子的老板也不笑了,他凑近我撇了一眼口袋里摔碎的香瓜说:“可惜了,可惜了!”

    然后,他居然伸手把口袋里摔了四裂八瓣的香瓜捡起一片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真甜啊!真甜!

    这是什么事啊!我都气这样了!差着我是大作家,有修养,要不然我早骂街了!不,可能,会把他们家的长辈都拉出来一起和脏字混合排列了!

    我大吼,声音都劈叉了:“别吃我的东西!要脸不?”

    大胡子老板又捡了一大块儿的香瓜塞嘴里说:“我陪你个苹果不就完了吗!”

    说着,真的走几步到苹果柜台那拿了个红苹果,朝我晃一下,那意思是:你接着啊!

    我能接他那玩意么?我没动。他还真的就扔了过来。挺准,正入我的香瓜口袋里。然后是“嘭”的一声脆响,我刚才没摔碎的一个小香瓜也让这个苹果砸烂了!

    然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窗外的黑狗摇着尾巴走过去了。那女人盯着狗爪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好像那狗是她家的一样。

    干嘛?把我晾在这没人管了?这事不解决了?我忍无可忍了!我攥紧拳头,砸向柜台:“都哑巴了?能不能给退钱了!”

    女人跟个机器人似的,重复她嗑瓜子的动作。

    大胡子老板看有几个顾客走进来,似乎也不急着买货,凑过来要看热闹的样子。似乎有一点不快,对里屋喊一句:“老闺女,你给叔叔找零钱。”

    一个女孩儿,十二三的样子,梳着荷叶头,穿着蓝色有红箭头的校服。蹦跳着从侧门闪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沓钱,最外面是一张十元纸币,里面就是五元和一元的了。就是那么挺厚的一沓,我估计也不到一百。

    我不得不说,那女孩儿真的可爱。或许像我这个年纪的人看什么小东西都可爱,就是小猫仔或小狗崽也会觉得可爱吧?

    小女孩儿嬉笑着跳到我眼前,似乎是我侄女一样拉了我的衣角,娇羞的样子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她说:“叔叔生气没有糖吃啊!”

    她仰头看我的眼神很纯净,像雪山下的湖。我在她黑亮的瞳孔里看到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那不是我平时和善的样子!

    说真话,我发怒的时候不多。我也讨厌一个人不理智的样子。包括看到我自己生气的样子。

    我好像定定的和女孩儿对视了好久,或许也没有很久。我忽然像一个暴怒的狮子回到了家。当然,自己领地里的狮子是安静与温和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顺从的接了女孩儿手里的钱,我知道那不是六百五减去六十五该有的钱数,甚至差的很远。但是,在小女孩儿面前,我觉得要吵或是闹都是不应该的!她那么纯洁,那么静美,像一张我最喜欢的宣纸,怎么忍心在上面着一个脏字?

    我似乎是笑了一下,我拍拍小女孩儿的头,她低下头,拉了一下我的食指,我能感觉到她小手上的柔弱和一点儿力度。我懂!她好像在说,走吧,走吧!

    我真的就转身离开了。我没有看躲到墙角去的高大老板,也没有看一直冷漠的老板娘。当然,我更不忍心看那个荷叶头在跳动的小女孩儿。我怕她会对我有一丝怨恨。她的视野里应该都是飞舞的蝴蝶和灿烂的花朵才对啊!

    我走出这家水果店的时候,天暗下来,东北的冬天很早就进入夜的模式了,或许是阴天也不一定呢?

    天气预报说有雪吗?我不记得了,下一场雪也好。可以覆盖一些东西,至少给你一个干净些的视野,像一张宣纸,或者小孩子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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