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第一次见到云笙是在云老师的家里，临近中考的我在补习，他穿着白体恤站在玄关拿着一杯牛奶，我想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看起来更干净帅气的人，也就是对视的瞬间，便注定我的一生。
路姚问我，后悔么？为了那所谓的一见钟情。
我笑笑，仔细想来也确实很疯狂，打从见过云笙第一次过后，班级排名三十多的我，奋发图强的考上了他所在的重点高中，只为再多看他一年，高一的我，高二的他。
我想也是那两年，我花尽了我这辈子的死皮赖脸厚颜无耻的挤入了他的生活。
高三毕业前夕的篮球赛，云笙的篮球赛，我在观众席上激动呐喊得像个疯婆子，顾呈在旁边格外的嫌弃我，我却满不在乎，至少他的目光会时不时的飘向我，甚至是温柔的笑。
毫无疑问云笙所在的队伍拿了冠军，现场一片尖叫，毕竟云笙的粉丝不止我一个。
散场时，顾呈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凑在我耳边轻声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也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像顾呈这样问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并没有。
我笑笑，刚要回答，顾呈坏笑的脸的就被推开，
云笙面无表情，凉凉的瞟了一眼顾呈，“男女授受不亲”
我心里有阵窃喜，也许他对我也不是没感觉。
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怪异。
在很多人眼里，我和云笙还有顾呈是铁三角，但更多人认为我和云笙在恋爱，顾呈就是个电灯泡，包括顾呈自己也经常这样嗷嗷叫。
而云笙的笑容总在这时淡几分。
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我强硬的挤入了云笙的生活，云笙和顾呈的生活。
我刻意的去忽略这些细节，不想去想别的，然而生活就是这样，你越不愿意去想的东西，越容易发生。
02
云笙成绩向来名列前茅，考上重本不是难事，可是高考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高考失利，勉强能上二本的分数，在老师和父母失望的眼神下，他依然坦然自若，只有我看懂他眼里的雀跃，也只有我懂得了他的心思。
我开始避免和云笙的接触，我找了份暑假工，一个暑假，我像是在煎熬里度过。
暑假末，云笙要远赴一所沿海城市的大学，我去为他送行，也为我执着两年多的感情送行。
他依然干净帅气，冲我笑了笑，“终于不躲着我了”
我红了眼睛，他弯腰抱了抱我，“傻姑娘，好好学习。”
“要不要这样亲亲我我难舍难分啊”
顾呈站在一边戏谑的看着我们。
很巧，云笙和顾呈，去了同一所大学，他们的关系真的很铁。
很微妙。
记忆中是他淡笑的侧脸，柔和的话语，“小帆，我走了”
没有然后。
路姚说，卓帆帆，两个帅哥被你霸占了那么久，现在他们双宿双飞了，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
路姚说，卓帆帆，你这个样子真丑，不就走了个男人么，成天魂不守舍，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对得起班花的名号吗
路姚说，卓帆帆，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活该你单身。
路姚说，哇，卓帆帆，你的云哥哥来电话了！
03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站在陌生的大学门口，这就是现在生活的云笙城市。
接到那通电话，我心里的沉寂，像死灰一样复燃，来到这里，或许会是我最疯狂的举动。
灯红酒绿的世界，混杂着糜烂的气息，我在这里找到了云笙。
时隔两个月，仅仅是两个月，我记忆里干净帅气的云笙，怎么会一个烂醉如泥醉眼朦胧的醉鬼挂上勾呢？
他应该是看到了我，目光呆滞了片刻，又转头继续喝酒。
在我泪眼婆娑中，一个女人朝他依靠过去，他厌恶的推开。
我走过去伸手拉他，他依然甩开。
我再次拉住，死死的拉住他。
不会再放开。
我住进了云笙家里，准确的说，暂住，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老师半信半疑的语气中，我不管不顾。
云笙依然对我爱搭不理，能在这里住下，是将我的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路姚问我，为什么？
我笑着答，没有为什么，因为爱情。
路姚嘲笑，卓帆帆，你真的贱得可以。
她顿了顿，卓帆帆，你的魂终于找回来了。
是啊，我的魂找到了，那云笙的魂，又丢哪了呢？
又是一个夜半时刻，我窝在沙发上浅眠。
在我呆的这一个星期里，除了每天给云笙做饭送去，就是等着他回家，他时常夜不归宿，但也总会在黎明之前回来，久而久之，我就习惯在沙发上睡觉。
粗暴的开门声让我惊醒，睡眼朦胧间，我看见云笙朝我走了过来。
他撑着双臂将我禁锢在他怀里，浓烈的酒气让我皱起眉头，他死死的盯着我。
我们仅有一鼻之隔。
暧昧的姿势让我内心开始打鼓。
像是我初见他时的对视，眼神，却截然不同。
他说，是他让你来的吧。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云笙撑起了身，居高而下的看着我，忽然讥笑出声：你是他的狗吗？他让你来你就来？
我瞬间煞白了脸。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爱云笙，毋庸置疑，我的青春都是他的影子，即便一切都是我强求来的。
我来到这里不愿意离开，是我不忍心看着他继续痛苦。
从顾呈打电话给来的一刻，我就知道我忘不了他。
顾呈说，他需要正常的生活，而我，也需要。
他顿了顿，现在的他，需要你。
于是我义无反顾的来了。
但是这一切，并不代表我的自尊能够被这样践踏。
我哆嗦着推开他，拿起外套，离开。
04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备注，妈
我静静的看着，最终选择关机，这是我妈的第九个电话。
果然还是东窗事发了。
一个星期的假已经超过两天，校方怎么可能坐得住。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苍白的睡颜异常柔软，不似那晚的锋芒，就像我第一次遇见的他。
我有些沉迷。
那晚如果不是他突然的晕倒，可能我现在应该出现在学校的，可惜我放不下。
爱一个人是卑微的，就像云笙，在高烧得晕头转向，嘴里念的还是那个人，心心念念，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我也试着联系顾呈，一无所获。
他退了学，除了那天他电话里的只字片语，没有半点他的消息。
顾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我是不忍看着云笙痛苦，至少我现在也很痛苦，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爱情，是这样一种东西。
“你为什么还不走？”
云笙嘶哑的声音打破安静，我看着他，沉默着。
他些许看见我红肿的双眼，皱了眉头，坐起身，与我平视。
“我都那样说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脸色开始苍白，那晚并不是他醉酒后的混话，头一次，我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在犯贱。
“你好了，我就走。”
云笙看着我，眼神有些疲惫，他开口：“你知道的，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妹妹。”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没有妄想什么，可是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我垂着头，哽咽着，眼睛很干涩，我这样卑微的姿态，路姚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嘲笑死我。
我感受到他伸手轻抚我的额头，他问
“是我做的吗？”
我抬头望向他，摇了摇头。
额头的青紫是那晚他难受的时候，推搡间不小心撞到的，这并不是他的错。
他眼里像有某种东西在瓦解，半晌，他说：如果我这样你会难过，那我以后会好好生活，所以，请你不要担心，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自甘堕落。
他顿了顿，如果你真的非我不可，也许我可以尝试，但是你不要太认真，我对此，希望不大。
他将我拥入怀里，像是低声耳语，
“你愿意吗”
他也看不到我满脸泪痕，疯狂点头的傻样，至少他愿意尝试，至少他不会再那么痛苦。
他开始不再喝酒，不再夜不归宿，每天准时准点的回家，他也不再对我冷漠，像是恢复到了以前的他。
我沉溺在这样的突然而来的幸福里，无法自拔。
直到母亲找上门，才将我拉回现实。
05
是我过分沉迷这样的幸福感里忘了现实，以至于云笙提过几次让我回去都被我故意忽略。
母亲脸色不好，开门见山：跟我回去。
“妈，我在这边真有事，我过两天一定回去。”
母亲脸色更难看，“事？谈情说爱的事？你别忘了你是个学生，逃学半个多月，居然大老远的跑到一个男人家里住，你还有脸了？”
她拉住我的手，红着眼睛质问我，“帆帆，你有考虑过爸妈的感受吗，你让我们瞎找了你大半个月，你不该回去吗，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一阵心酸，我哭着告诉她，“妈，我错了，但是你能让我打个电话吗，就一个电话我就跟你走。”
母亲看着我，笑得悲凉，“不可以的帆帆，妈不会让你陷得更深的。”
是夜。
我起身坐到阳台上，满天繁星，想必明天又是晴空万里。
与世隔绝的我被没收了所有通讯设备，每天上学放学父母接送，连同学似乎都和我保持着距离，除了路姚。
我想我是真的惹恼了母亲，她的态度格外强势，我思考着也许我按部就班的照着她的想法活下去，是不是会皆大欢喜。
答案是，不会。
于是乎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日复一日的在父母的指责下，我开始变得麻木，我不记得这是回来的第几天或者第几个月，开始不再想起他，只是有时候会不受控制想起母亲陈述过的那段话：是他让我来的。
一切始于错误，终于错误。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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