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上次被月灵的话无形中伤害了的缘故,老爷子死活不肯再去柳家,于是王燕便只好留在医院照料他。幸亏这间病房还没满员,有床可以暂睡。
晚上输完液,已是九点时分,外面一片漆黑,县城的上空被五彩斑斓的灯光渲染成了淡淡的绯色,在绯色在细雨中,看着尤其诡异。
透过窗户朝右远眺,十字路口依然车水马龙,穿行在斑马线上的行人的数量,比起白天有增无减。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医院就安静得多了,除偶尔响起的发动机和低语,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那对年轻的夫妇离开后,病房里顿时清净了不少,王燕开了电视机,把音量减小后,将遥控板递向卧床的老爷子,随即往楼下走。
晚饭吃得略早,到这会儿,她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了。来到停车场旁,餐车早已歇业,雨棚下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玻璃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发光。
围墙外的餐馆大都已经停止营业,唯有那天中午去吃过排骨火锅的店还亮着灯。王燕躲在阴暗中彳亍着,想起不愉快的经历,就没上前。
她退下斜坡,在大道旁的那一排商铺中寻到一家灯火通明的早餐店,走进来问了片刻,不多时,便拎着两个塑料袋匆匆出来,冒着雨往住院部大楼走。
被窝里没有人,伸手一模,还是热乎的,老爷子估计去上厕所了。王燕把夜宵搁在床头柜上,用力搓搓手,使冻僵的手暖和起来,否则抓不住筷子。
她才吃两口,就看到老爷子披着大衣慢吞吞地走进病房,同时朝她解释道:“我去厕所来。”
王燕缓缓点头,将其中一份夜宵推向老爷子。
正吃着,面前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浮动着一串数字,王燕将筷子搭在纸盒上,一把抄起手机大步离开病房,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喂,检查结果出来没有?是什么病?”
“轻度脑溢血,还有高血压,医生让住院观察。”
“严重不?能治吗?要不然我还是回来一趟吧。”
“不算严重,可以治好嘞,你嫑转来(回来),安安心心嘞上班,家里有我。”
“你一个人招呼(照顾)得过来不?要在医院,又要送送月灵读书。唉,我还是请个假回来吧!”
“都讲了不用,回来啷个整?本来逗不得钱……”
电话那头,李大狗一阵沉默,接着又说,“行嘛,我不回来了,钱够不?不够我再跟他们借点。”
“够嘞,够嘞,不够再说。”王燕有些不耐烦,说,“好了好了,不讲了!天冷,你出门嘞时候穿厚点,不要整感冒!”
“你也是,个人注意身体,明天我再打给你。”
“晓得喽,啰嗦得很!”
挂断电话,王燕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李大狗难得如此体贴一次,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些再平淡不过的话,从特定的人口中说出,足以使人心里得到慰藉,让人拥有支撑下去的动力。
夜里十点,趁老爷子睡着时,王燕悄悄把电视关上,随后在临窗的病床上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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