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二

想起再过几天我的创作者徽章就要保不住了，终于觉得是时候写点什么了。

如果真想要记录的话，每天发生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总能找到什么值得写一写的，但事实证明，翻滚在现实这一堆鸡毛烂碎里，任何多愁善感的东西都会被搅和的索然无味，最后脑海和手机里的想法记了一大堆，可说与人听的、值得挥动笔墨的却寥寥无几，最后只能趁着某天天色阴沉或雨丝缠绵时，望着天空无声地吁一口气，然后暗骂一声：“什么鬼天气！”

的确，最近气温越来越低了，连我一个向来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都不得不裹紧了大衣。唯一有些盼头的——还有一个月左右我们就要放寒假了，尚且能在寒冷的冬日里，在临近期末仓皇可见的日子里带给人些许慰藉。

对了，还有宿舍楼和教学楼里的暖气。

其实还是有很多值得写一写的，值得记录与分享的小故事的，那些强说愁的环节就此跳过，以后就算碎碎念也要只念开心的。

想起上周五例行跟我妈打电话，我颇为忧愁地对她说：“现在觉得挣钱也没意思，以前还觉得拿到工资挺开心，现在有钱拿都懒得往上冲了。”

上个月字节跳动旗下的某个英语机构招聘口语助教，我随手投了份简历，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通过了几轮面试，最后那个帅气的金发外教还破格招我做口语老师——这证明了只要有实力，找一份尚且称心如意的工作根本就不难。更何况我甚至都没毕业。

说着话颇有些凡尔赛文学的味儿了，但平台再大，工资再多，教学只能也只会是我的副业，如果按照我父母所说的“稳定、体面、将来好找对象”的标准，来打发未来日均需要付出八小时的工作时间，那便离我渴望的充满挑战与激情的生活相去甚远了。

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倾注了很长一段时间及精力在练习交传上，一度坚信未来的工作应该是我们老师口中的“飞遍全球各地，出席高端会议，兜揣丰厚money”的资深口译员。同时我也做了很多努力，我去考口译证，去参加比赛，去做那个永远最积极的发言者，但一旦稍有不顺心如意的地方，我便又很快缩进自己的壳子里，安慰自己：“我做不好是因为自己不屑成为所谓的‘interpreter’，我的理想是成为‘comment creator’，是成为一个‘speaker’。”

就像有明显生命迹象的心电图一样，纵观我的读书岁月，也总是这般起起伏伏，不甚强大的心态一会儿被顺迹带入山巅，一会儿又龟缩入壳战战兢兢自怨自艾。

我自己觉得这很可笑，所以好的坏的都不与人诉说。

可能是泰然自若的样子装久了，自己都辨不清本来的性格了。

亚里士多德说：“You are what you repeatedly do.”

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越长大越觉得改变是很难的，外在的模样与惯常的行为模式被一遍遍重复，最终塑造了“别人”眼中的我们。其实也是我们本来的样子。

除了“改变”二字，同时也觉得接受自己亦不容易——当然是接受自己的不足，承认自己的缺陷。

我妹妹即便整日自诩学渣一个，但高考触手可及，她也开始为成绩发愁，为排名担忧，经常问我怎么提高数学地理云云的成绩，我隔着电话三言两语，即便再怎么金玉良言，也收效甚微乃至无济于事，但我一直告诉她，不懂得要去问，你不明白，总有聪明人明白。

但她总是小嘴一撅，颇不乐意地回我一句：“我不耐烦问她们，我觉得她们都看不起我。”

好吧，少女的自尊心很脆弱。我耸耸肩，也不能再说什么。

其实她说的没错，现行教育体制下唯成绩论的观念与做法已经让学生们习以为常，好像某某学习不好，那她/他将来就一定没有出息，也难成大事。

我曾经是其中的饱受荼毒的一员，即便现在视野开阔了不少，还是觉得“成绩”或者“绩点”十分重要。我甚至不知道这样典型的学生思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我摆脱的掉。

但转念想想，标准之所以成为标准，并一以贯之至今，自是有其道理的。最起码，那些学生时代埋头苦干却依旧收效甚微的人应该明白：自己不是走学术的料，那么在完成大学教育之后就应该尝试去走那些少有人走过的路。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很难的。

学生时代被压迫在一纸排名之下，迈出第一步，首先要做的就是承认自己“不是那块料”，承认自己或许愚钝，或许就是比不过别人——对于学业是这样，对于工作、家庭、某些难以调和的矛盾都是这样。

所谓不破不立，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但有时候“破”的太干脆，到了“立”的时候却缺乏斗志，行动迟缓。

我妹妹后来是这样，我自己遇到瓶颈是也是这样。我相信大多数人也都会亦或曾经这样。

说回我的学业困惑。自从我前段时间暗下决心，决定明年不管保研与否，都不再死磕本专业而转修它途之后，我明显感到自己对于目前的学习不似往日那般用心了，甚至一段陷入惶惶度日不知所终的糊涂感。

上课、自习、练口语、练翻译、教课、刷手机……天色时晴时雨，寒风时柔时急，我换了新衣，立了心意，生活却突然没了新意。

既然决定要改变，那凡事便不必像往常一样用力。

上课时可以不用专心致志，老师的提问也可以三言两语马虎过去，比赛落后时可以自嘲勉励，告诉自己我不在意……不用绷紧十二分的神经，因为知道自己要把精力精准投递。

瞧，我破釜沉舟终于敲定了未来想走的路，但却远远没有做好立己励行的决意。

我很清楚这一点，但人有时候麻痹自己，不愿改变当下，不愿接受不足，不愿立刻行动……一百个不愿意，一百个不如意。

也罢，今晚写来权当提醒自己。可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本来是要写点开心的碎碎念的，也罢，斯蒂芬·金也说了，快乐美好的日子是记不住的，那些飞逝的掩映在美食美景美事的确幸，注定了只能愉悦自己。

也罢，不开心的困惑的，写出来留着以后再看，都是成长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