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

作者: 寡夫死了丈夫 | 来源:发表于2020-03-02 07:13 被阅读0次

          “进来,”屋内端坐的中年男人厉声传来。

          宋木顿了顿刚要敲门的手指,迟疑的看了屋内的夫妇一眼,走到宋致远跟前。

          “宋先生找我……”,宋木低头看着男人,淡淡地问道,“是有什么事儿吗?”

          宋致远被宋木居高临下眼神盯得不自在,就倾身站了起来,极其愤怒,拍的桌子“咣当”作响,说:“你做的好事儿自己还不清楚吗!好好看看媒体上都怎么说的,‘宋家教不严,宋家公子不干正事,放飞自我,搞封建迷信’……”

          宋致远越说越生气,“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方式,你弟弟们就是跟你学坏的,我们平时对你管的松,但这不代表放纵,也绝不允许你给宋氏脸上抹黑。那是大哥的心血……”

          听着宋致远一本正经的胡诌,宋木这才仰起好似倾听的头,直视着宋致远,浅金色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不可置否道。

        “恕我直言,我的父亲坟头草都快三丈高了,您哪位。”

          “况且,如果不涉及公司的利益,您还关心过我这个‘儿子’的死活吗,这么多年都这么过去了,现在才来上赶着来演‘父子情深’,是不是已经有点儿迟了。”

          “要我说,宋先生您今天本不该坐上这个位置……”

          “啪”一巴掌扇了过来,宋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致远截胡了。

          刚才还气得面红耳赤的宋致远,也因为自己突如其来这的一巴掌怔住了,手讪讪地僵在半空中。

          瞧瞧,宋致远这一副“我不相信这是我干的”神情,他一定是想把我笑死继承我的遗产。

          宋夫人连忙走了过来,揽下宋致远的手,佯装嗔怒:“致远,你生气也不能打孩子,而且,你是宋家的顶梁柱,气坏了身体可不是事儿。”

          然后转过头拿着腔调对宋木:“我记得你有个出国的朋友,叫,祁天……”

          闻言,宋木危险的眯起了浅金色眼睛。

        “媒体惯会捕风捉影,谁也不知道下次它会不会让你身败名裂。就算你不担心,那你身边的人呢,或者说,你的朋友呢。好了,这是我和你叔叔帮你办的m国签证,这张黑卡呢…足够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去找你的朋友,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去国外玩玩儿,避避风头吧。”

          说着,宋夫人抽屉里拿出一打东西递在了宋木手里。

          宋木缓缓接过,不禁攥紧手里的东西,轻轻说了句“好,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随手将东西塞进了裤兜。

          宋木扯了扯嘴角。

          原来…

          是在这等着呢。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真是好一场大戏。

          宋家祖上以前是搞风水堪舆的,代代相传,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到了宋林就开始断更了。但都2055年了,早不兴这个了,宋林琢磨着就干起了别的,成立了宋氏公司,后来宋致远也加入了进来。

          可天要下雨,父要嫁人。

          宋氏公司走向了正轨,宋林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一年后,宋林又秀了手骚操作,留下一个没满月孩子撒手人寰了,美名其曰,陪宋木的母上大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当然,没人见过她,宋家人都猜测她已经咳咳...了。接着,宋致远做主把宋木过继到他的名下,在宋木成年前帮他打里公司股份。

          ……

          卧槽,你的眼睛是shi色的。

          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吗。

          祁天很爱开自己的玩笑,但不管他用什么语气说话,你的拳头会日常痒一痒。

          在走之前,宋木打算再回趟老宅。 宋木想起老头那世外桃源式的宅子不禁咋舌。

          去老宅的青石道上,夕晒映上宋木略显白皙的脸庞,阳光刺激的人眼角微红,抬起手,宋木试图无遮挡阳光。满天的金色透过繁厚槐树枝叶在宋木身后拉了条长长的影子,给宋木清冷的气质上漾出三分暖意,七分寂寥。

          “老头!”宋木拉长声音,喊,“老头,在吗!”

          “快给我开门!”

          “来了,来了。”院子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应答。

          门开了,出来了一个气质儒雅的老头,看见宋木后,笑出了满脸的褶皱。

        “小木回来啦,这回爷爷再教你点东西。宋氏是风水世家,这里的门道博大精深,渊…” 

          “停、停。”

          宋木无语地打断了老头的长篇大论,转而正色道 。 

          “老头,我这次是来跟你到别的,明天我就要出国了,什么回来还得看您儿子什么时候想我回来了。”

          半晌,老头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我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急。你也别在外边站着了,进屋儿把要带的东西拾到拾到。”

          看着老头独行的背影,宋木莫名的有点眼酸,想起了许多事情。一直以来,自己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过分激情,也没有过分悲伤,因为真正在乎自己的不过宋老头和齐哥两人而已。

          到这想法,宋木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发泄无能,只好漫无目的用脚碾着地上的石子。

          等等。

          还需要跟祁哥通个电话,这事得通知他。

          翻开手机通讯录,置顶的赫然是“祁天”两字,宋木点了进去。

        “喂。”

        “喂。 祁天在吗?”

          宋木低声问道,拿着手机朝着西南角的假山走去,假山旁边长着茂盛湘妃竹。宋木的那双金瞳烁烁,在夜间相当的明显,之前起夜,吓坏了不少小盆友大朋友。

          “Hi,我是祁天。” 熟悉的声音传来。

          “祁哥,是我。我还以为,又是你助手接的。”宋木稍大了点声儿解释道。

          “嗯?木头呀,这么晚了给哥哥打电话,是想给哥哥暗送秋波吗。”这声儿低沉里带着磁性。

          宋木面无表情:“…gun。”

          祁天马上操着正经成熟的腔调:“啧,小孩不要爆粗口。”

          宋木:…

          宋木冷冷道:“你够了,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然后,宋木跟祁天捋了一遍,自己价值被榨光,现在“被”出国的事儿,可能去浪迹天涯,甚至可能去他那儿蹭吃蹭喝一段时间。

          对此,祁天拉郎式的邀请宋木过来,会给他爱吃的……但自己在做一个临床试验,可能会很忙,所以要靠着木头照顾自己了bababa...

          宋木难以说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难以想象,他这样性格跳脱的人,却会从事医疗科研,当一个医疗方面的科学家。

          至于,祁天的那句讳莫如深的:“木头,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宋木乜了手机对面的祁天一眼,习惯性的当他在放屁。

          不过,宋木表示理解祁天很久没有和自己联系所以想要调(chao)戏(xiao)自己的心情。

          也许是宋木要离开的原因,晚饭后的气氛一度十分僵硬,宋木和老头目目相觑,剑拔弩张。

          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咳咳。”

        “小木,跟爷爷出去一趟。”

          宋老头被宋木盯地发毛,顿时绷不住了。但老头眉头紧皱,担忧暴露无疑。

          宋木点点头。

        “走吧。”

          说完,宋木便跟随着老头走向了老宅的后院某处。

          祠堂。

          这是宋木的第一个想法。

          随即就是,我靠,竟然是祠堂。

          入眼的是一座青砖红瓦宅子,宋家的祠堂,在与周围高现代化的别墅林格格不入。历代只有学会堪舆之术的宋家人才有资格进入宋家祠堂。拜见,额,列祖列宗,术法难度可想而知。所以,宋家祠堂,在宋木看来,的确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跪下。”宋木应声恭敬地跪在了蒲团上。

          宋老头声音落下,就势取下他常年携带的一个锈块,挂在了宋木的脖子上,大体呈拇指状。

          跪下之后,宋木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主堂上的一百八十个祠牌宛如活了过来,连同屋内古香古色的陈设开始变得模糊,界限淡化,混作一团,而自己好像进入了某种玄妙的情境。

          是什么呢,汹涌澎湃,浩浩汤汤,让灵魂为之颤栗。

          这很奇怪,我形容不出来。

          像是把意识抽丝剥茧,放入铜炉里锻烧。像是鲤鱼化龙,上天策地不受桎梏。蛟龙入海,沧海退,桑田现,从此过去未来,穿梭无碍。

          ……

          昨晚之后,老头开始沉默,并没有再交代宋木什么。

          离别在即,宋木望着有些苍老的宋老头,忍了忍,心里的想法还是脱口而出。

        “我不明白,爷爷,明明看着是美好的真,可是却没有更虚假了。”

          我眼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可笑的是虚妄吗?

        “每当,呃,你觉得可以了,可现实呢……又会给你沉重一击。现在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他们是没有心吗……”

          宋木听着自己的声音变得低哑哽咽,像一只大手攥紧自己的心脏,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悲伤的神色。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爷爷,我不该有吗。”

          眼泪一滴,一滴,无所顾忌地从眼角滑落。呵,不管你的心有多冰凉,眼泪却依旧滚烫。

          这是一只干瘦粗糙的手掌,轻轻抚上宋木头顶,随即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削瘦的脊背。

        “傻孩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多想无益。记住,当你有勇气选择放弃时,你就真的长大了。然而,当你想要担负起某种责任时,就不得不去放下。”

          宋木揉着哭的痉挛的脸,装作一脸轻松。

          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那么蠢了。

          宋木认真的想。

          去往m国的飞机上。

          春乏秋困。宋木靠窗坐,春日和煦的阳光总是让人产生困意,苦闷消退。宋木迷瞪中慢慢陷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

          灵魂从躯体里抽离,无限展开。铺天盖地,像跨越了维度,触及了过去和未来。从宇宙风吹起的一粒沙到世间万物,星辰大海,微微触碰就是一系列强大记忆组的捕获,浩瀚无垠……

          时间不朽,它是有记忆的。宋木从模糊思维状态里脱身,回到现实,脑内翻天覆地,悲愤让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就是真相吗。

          宋林也不是我父亲吗。

          我以为我只是失去,原来竟从不曾拥有。

          宋木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想要摸胸前的锈块。

          哆嗦了一下,宋木猛地从梦里惊醒,浑身汗泠泠的。宋木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那个锈块。

          “宋氏堪舆。”

          宋木用自己才能听到的气音喃喃道。

          这几天事情的确太多了,这就打个盹都能做梦,梦的还是昨晚的事儿。

          昨晚去了祠堂,老头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肯定也感受到了,强烈,压抑,令人心悸。具体的宋木也不清楚,大概是未来的,类似于世界危机。宋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老头应该可以卜算到吧。

          宋木对宋老头迷之相信。

          但宋木不知道的是,宋老头看到的远不止此。

          手里的锈块被宋木揉搓了好一会儿,可就是不见半点掉色。锈块上的图案和文字都已经很模糊了,仔细着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个“女”字。

          突然,自己的手和身体都在剧烈的抖动,整个飞机摇晃的非常厉害,宋木不由自主的扶住了前座,已经被晃的头晕眼花了。但周围的人地头的低头,说笑的说笑,神色依旧,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外面也是雷云翻滚,宋木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攥紧了手里的锈块。

          机窗外完全陷入黑暗,乌云急剧旋转,形成了黑不见底的漩涡,肉眼所见,所有的光都被吸了进去。四面八方,宋木的身体连同意识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不停地撕扯着,脑子里像插了一根管子,吸食自己的脑髓,难受的让人强烈的想要呕吐。

          宋木无法思考,什么也看不见了,眼里空洞洞的,毫无神彩的盯着那个黑洞,自己像是要被绞成粉末。

          这时,意识全无的宋木眼里乍然金光流转,手里的锈块也变成了金色,宋木的身影从座位上消失了,没人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

          废墟。

          一片废墟。

          这是一根…石柱。

          疼痛骤消,眼里慢慢浮现出一些景象。

          宋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石柱,而自己正站在废墟中央。下意识的握紧胸前的手,但手像脱力了一样根本攥不住 ,而且手里什么也没有了。

          宋木怔了怔,也不知道自己在抓什么。

          脑子无法转动了。

          好累。

          宋木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眼前又回归一片黑暗。

          “10086发现目标人物。”

          在意识消失前,宋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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