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在家忙着收拾,忽听扑通一声。
“呀,月月,”儿子大声惊叫着女儿的名字。我回头,女儿脸朝下趴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地上。心里一惊,赶紧将女儿抱起。
“唉,血……”
儿子的惊叫声,再次提醒我。鲜红的血将女儿的半个小脸都盖住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本以为是磕伤流鼻血了。才发现是左额头咧开了道口子。
唉呀,我也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
“找创可贴出来,”我叫道。
“妈妈,抽屉里没有!”儿子快急哭了。
镇定、稳住……我默默告诉自己,希望可以找到一块干净的可以堵住伤口的布子。
布子没找到,又想着赶紧到门口诊所包扎一下,左顾右盼抱着女儿到了门口。双脚踢掉脱鞋,发现玄关上的丝巾,就顺手扯下捂住伤口。
怀抱女儿心急的连小皮靴也穿不进去,思忖着:穿上也走不快、跑着不利索,干脆踢到一边去了。
“妈妈,我害怕去医院,我害怕……”女儿的哭声一声声传来。
女儿脚上穿着地板袜,也顾不上给换成出门的鞋子了。只是心急火燎地将自己的脚伸进丈夫的宽松拖鞋里,随手打开门,却发现门还反锁着。
“钥匙,钥匙呢……?”我大叫着。
儿子应声急忙翻找着我的包。
“在我昨天穿的黑棉袄里”。在我的提醒下,儿子将钥匙翻出来递给我。
慌忙给女儿拽了件衣钩上的大衣披上,边出门边嘱咐儿子给我和女儿带上鞋,带好我的包和手机、钥匙锁好门然后来小区门口的诊所找我们。
出了门在电梯里碰上7层的邻居,忙说:“孩子磕伤了,要去小区门口诊所包扎。”
“诊所关门了,一家人都出国了。”邻居说。
“那可怎么办?要不我坐你的电瓶车,就近再找一个诊所?”我瞅着邻居手里的电瓶自行车钥匙不容商量地说道。
说话间出了电梯门,迎面走来13层的邻居廉哥,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星,他不仅是邻居,还是同事。马上向他说明了情况,他看了下伤口说:“诊所处理不了,必须上医院。”
“那你得帮我一下,跟我跑一趟。”我知道他有车,所以撇下了7层的电瓶自行车邻居,又瞅准了他。
“行,那走吧!”看我满脸焦急,廉哥也急忙点头,返身往外走。
我赶紧回头嘱咐7层的邻居:你先别走,在这等下我儿子,看见他让他回家,在家等我们,别乱跑。
没等人家开口说话,我又折回身,紧追廉哥而去。
“我没带钱”,嘴上这样说,但我并不准备返回取,还是小碎步往前跑。
“我身上有钱。”廉哥头也不回地说。
他急忙去车库取车,我抱着啼哭的女儿踉踉跄跄跟在后边跑,等他把车开出库,我也到了约定好的等车地点,终于开始了去医院的路上,女儿额头的血也基本止住了。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松了一下下。
这时我才发现,赖着让他帮忙算是找对了人,他说必须去医院用美容针缝。因为先前她家姑娘磕伤也是在脸上,去了几个诊所都弄不了,最后还是去了医院五官科才处理好。
初遇棘手事件,难免内心忐忑焦急。廉哥安慰:小孩代谢快,恢复起来快,用不了两天就好了。
腊月二十六的城市街道上,车来车往异常繁忙,购置年货的人们涌向了城中心。立交桥的人行道上竟然也小有赌车。我倾身瞅了眼车的仪表盘,时间指向了上午十一点十分多,还好,没到下班时间,去了,还有医生在岗。
千万别赌车,千万别赌车,我在心里念叨着。眼看着车在一寸一寸往前移,我盘算着让丈夫先去挂个号,守在医生门前。
一问才知廉哥也没带手机,他正从自己的小家往车上一趟趟装年货准备送到父母家,猝不及防中途被我抓了差。
好在赌车的时间并不长,十一点二十分左右到达了医院,径直去了五官科,一位年轻的医生看了看伤口将我们领到急诊科处置室。
值班护士检查了伤口,安慰道:不要紧,无大碍。就进里间操作室准备去了。
趁此空隙,我借了部手机给丈夫拔过去。
在医生的嘱咐下,我将女儿放在手术床上,她惊恐地瞅着天蓝色的床单,抱着我欲站起,大声哭,强烈地抗拒着,就是不肯躺下。
我狠下心将她扳倒,边安慰:上点药就好了,月月要乖……
根本不管事,她哭叫着又要爬起,手欲将伤口护住,不让人动。
廉哥、护士也齐动手才帮忙将桀骜不驯、尖叫不止的小女死死摁住。医生才得以做缝针前的消毒、麻醉准备工作。
“别哭了,最多十分钟就完事。”年轻的医生安慰小女。
在我们的束手束脚控制下,倔犟的小女更加啼哭不止,一哭一使劲,血又出来,眼见稠浓的血浆在渗出,我毫无办法。
“月月,别哭了,马上就好。”我不断地哄,知道她不会听,但不如此,对不住医生。
“伤口还挺深,得缝两层。”医生阴着脸道。
“那就两层吧,一切听您的。”我附道。
医生幽怨:刚擦净血,越哭越流,怎么操作?
“别哭了!”医生突然大喊,随将尖细的麻醉针对准伤口血层扎进去,推针使的伤口两边的皮肤顿时鼓起了一个小包,立刻女儿的叫声又高亢起来。
顾不得心疼她,只好咬牙将手更用劲地摁住她的小脑袋。
手都摁的没劲了,又酸又累。回头看了眼廉哥,他俯身也在用尽全力摁住小女的腿和胳膊。还好麻药很快起作用了,她也哭累了,声音小了许多。我瞅着医生用镊子夹着针开始了,本能地恐惧促使我闭上了眼睛。
听着耳边嗖嗖的穿针走线声,我不禁问:是肉线吧。
嗯,里层是肉线。医生答。
外层也是肉线吧?我追问。
不,肉线太粗,外层不能用,容易留下疤痕。一直没说话的廉哥突然说。
一周后拆线,医生边麻利地操作边说。
小女罕见的安静了片刻,我睁开眼才仔细地近距离观察医生的操作。外层已缝近三分之二,他用镊子夹着纤细的针头灵巧地穿针打结。头发丝般的细黑线在他的手中轻巧舞动。
女儿细白光滑的额头上象列队站了几只小蚂蚁。
啊,疼,妈妈我疼……,女儿又叫起来。
好了,起来吧。医生松开了手,直起腰,拿走了罩在女儿头上的蓝色手术盖巾。众人如释重负皆松了一口气。
刚扶女儿坐起,丈夫就走了进来。看着大家的轻松表情,女儿看着爸爸挂着泪:甜甜笑了。
“快去办手续,结帐。”我对丈夫示意。
又打了破伤风针,我们才出了医院。
期间,颇过意不去,催廉哥先回去。他得知丈夫没开车,腊月时节怕我们不好打车,就一直在医院等。马上要过年了,家中一堆事等着。真是远亲不如近邻。特别感谢!
回到家,儿子迎上来,看着女儿头上的白纱布,感情复杂地喊了声:月月呀!哭笑不得,含着眼泪就笑了。这个妹妹让他又爱又恨。
他看见我抱着头破血流的女儿出了门,心里又着急又害怕。担心的不行,赶紧给爸爸打电话。我着急的连手机也没带,他也不知道女儿的伤到底怎样了?又急又怕。
本来儿子还准备去参加同学的生日party,女儿这一摔,他也没心情去了。
如今女儿回到家,又恢复了玩劣的本性,爬上跳下,我嘱咐她要小心。并叮嘱儿子要帮我照看女儿。
儿子本就疼爱女儿,现在对受了伤的女儿则是爱护有加,什么都让着女儿,不和她抢电视、抢玩具。
第二天我在厨房忙,儿子、女儿还有我小妹的儿子(毛毛)三个人在客厅玩,听见儿子说:“我已经保护妹妹(月月)一会了,现在轮上你保护妹妹(月月)了。”
儿子的懂事、对妹妹的迁就和忍让超乎我的想像。真让我这个做妈妈惊讶!
兄妹如手足,此生一儿一女足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