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曹明霞《锦瑟》

读曹明霞《锦瑟》

      在我的印象中，河北作家曹明霞的小说如她的名字一样的家常亲切。她的小说切口小，多从生活片花着力，目光常驻于婚姻、家庭、亲情，选取的素材虽然细碎，但能引领读者深思回味，便有了不俗的质地。这次看到《锦瑟》，单单题目就让我吃了一惊。《锦瑟》取题于晚唐诗人李商隐的《锦瑟》诗，而千百年来对此诗的诠释就莫衷一是，曹明霞取得哪个意思？李商隐的香艳凄婉好象与曹氏小说的过往也不搭调。

      带着一份好奇，有点读悬疑小说的心情走入了曹明霞的《锦瑟》。小说是写会演戏的刘洋和搞戏剧研究的苏云峰，一个懂风月解风情，不显山不露水的带点“撩骚”；一个文有文武有武，深谙对付女人之道，二人走在了一起并没悬念。早先生活还算琴瑟和鸣，不然，刘台花儿也不会嫁给房无一间、钱无一沓、还有个半大儿子的苏研究。三十年光景，苏研究成了老干部，刘台花儿也谢了戏装。二人的日子还在城中村里消磨并没真正迈向小康，却出现了富易妻，贵易友的“中年危机”。

      从前只会演戏的刘洋，现在也经常哲人一样思考了：生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流走了岁月，也流走了人心？

      曹明霞笔下的女性，多挣扎于生活的沼泽中。生活确实是残酷的，撕裂开华丽的表层，哪个人内心没有痛呢？当然，展示不幸和忧伤并非曹明霞小说的目的，追寻不幸与忧伤背后的缘由才是写作源起。在世俗的书写中对都市女性个体命运进行探寻，写出了都市女性，在现代社会中自身所追求的自由生存理想和情感方式破灭之后，无所适从的两难境地，彰显出现代都市生活方式的种种残缺。作家很少给出答案。文学不是数学，答案无足轻重或曰根本无解，重要的是读者随从作品一路追寻。

      尽管曹明霞试图表现的是女性生存的“现世”图景，可贵的是，在审视和讨伐男性的同时 ，写作者也将冷静的质询给予了女性，常常冷看她们在捆绑男人的同时又如何捆绑了自己。曹氏小说对女性生存痛楚与匮乏的表达不是那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张洁式的披肝沥胆、长歌当哭，而是更多了些当下徐坤式的戏谑、反讽与自嘲。表达的恣肆和文字的机智使她的小说有了难得的通透与酣畅，但在语言的快感里，你依然会感觉到一种尖锐的疼痛，一种要把一切虚伪伤痛撕开给读者看的决绝和激烈。

    不过，就《锦瑟》来讲，小说的用题及结尾梦境可说是败笔。按故事揣测，作者大约是取了李商隐《锦瑟》悼亡诗的说法，给男主苏研究一个情义男的外衣，而将女主也拽到正常轨道，寄予她蜕变和成长，明显带有作者意志的书写让人物生硬了许多。

      曹明霞小说中的写情爱纠葛，并不一定是为了写爱情，而是要表达更加社会化的东西，所以时儿柔软，时儿锋利，时儿云淡风清，时儿惊心动魄。与这样的细节相遇，读者的心会在蓦然间钝钝地疼起来。记得，有人说过，往往是在最细小的地方，“小说”与读者的灵魂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