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故事不是他的工作,他只是胡思乱想。
我在他笔下诞生半年,本以为就此安息了。幸亏他那晚一个人喝闷酒,脑子醉得慌,所谓的记忆黑洞里呕吐出一众垃圾,我是大拿。看他喝多了,我说,哥们放我出去吧,我可是你笔下的年轻貌美一枝花呢。
他又倒了一杯。嘿,好家伙,这咋倒头上了?哥们你真喝多了,赶紧回去睡觉。他听不见,感觉再过几分钟得用鼻子喝了,让我想起某港片里在罗宋汤里游泳的光头先生。喂,你会游泳吗?
他闷声倒在桌上。这咣当一声,脑子里的囚犯全逃了,紧接着一帮帮妖怪冲进轮回的隧道,最后梯队才是世间百态的男女,颤颤巍巍地在呛人的二手烟里飞升。明天等他醒了,还会记得这场大逃亡吗?我看着有点孤单,空空荡荡,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不都是烟吗?不都是雾吗?不都是天上那些飘来飘去的云朵吗?我自己也是一样,等着天亮他酒醒,一拍脑袋,就没了。
从前和他说大话,类似于“我的诞生可是因为我选择了你,白痴。”夏天的时候,还在纠结于天上的乌云什么时候移开,染什么色的头发,电影院里的幕布有几个黑点,他什么时候离开。为一个场景的搭建,情感的构筑和一场冲天的烈火而惊心。烧吧,烧吧,落个干干净净。
本以为死在那一天不算荒唐,成了红黑的蝴蝶。他留下了我,也留下一个自己的幽灵,对着这片废墟发呆,等待,也不为什么。他的灵不说话,不会闭眼,只是个木头。仿佛一个吓唬乌鸦的稻草人,让那些游走的情绪小鬼,放过这片空旷。
至于我,一直在循环这一天。一直等待太阳照在我身后,等着他送我遮阳帽,等着他带我去剪短头发。我想过跳出这个街道,可惜连擦身而过的冰激凌小店都进不去。这是固定完整的一天,曾经我以为,也是我作为幽灵的一生。
我独立的感受只在这短短的几小时,脱离了他想要的原型塑造。他的经历对我而言只是电影的旁白,我只在乎这几小时而已。我只在乎出现在镜头的第一秒开始,直到我朝着他的背影挥手,这普通的下午时光。他放我自由了,“跑吧幽灵,不要变成她,怎样都好。”
我去哪儿呢?就说这现在,所有的幽魂鬼怪,得道的得道,投胎的投胎。我难道也要选择一条道路吗?
我不想逃跑啊。我想去买隔壁的冰激凌,我想看见月光再和他分别,我想他忘记这里的空旷。我想他杀了我,我想他笑。
人啊,为什么活得要像幽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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