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给自食:居家卤肉的自得其乐

自从一月份以来，身体逐步恢复，渐渐地以轮椅为主要载体的活动半径日益增大，而且活动的时段也逐次递增拉长。

如今已经能够在轮椅坐骑上居留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于是我的心思就开始变得不安分了。

由于之前的半年里，每日间只能躺在病床上，甚至于翻身都需要家人扶助，以至如今略一能够活动之后，内心的激动与兴奋不言而喻。

总是觉得该做些什么，来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喜悦。总是觉得还可以做点什么，才能不枉自己的这点活动能力和活动范围。

这一日正好父亲让弟媳送过来一个猪肘子，一拍脑门便决定发挥余热，给大家做一回卤肉，以证明自己的身手，博大家一乐。

既然做一回卤味，一个肘子就显得单薄和寒酸了一些。就打发妻上街又买了几个猪蹄子，作为陪衬，也落个还算丰富。

早饭过后，我就开始了所谓的忙碌。坐在轮椅上很多事情是没有能力做到的，我就抱着满腔的热忱沦为了口头上的军师。

这一点，多少还是给我带来不少沮丧，但随后还是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而拿出更大的热情来参与到行动中来。

哪怕是“坐镇”指挥，也可以品味到全家人共同努力去做一件事的幸福和美好，也能够体会到全家人在一起的欢乐与满足。

因为岳父母老家那边一般不这样做猪肘和猪蹄，对这样的吃法不熟悉。于是，我一边讲解，一边指导，一家人忙碌着做好卤肉前期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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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岳母的刀功还算了得，不一会儿就按我的要求把猪肘子洗好，并贴着骨棒边沿把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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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岳母猪蹄子也清洗干净，并细心地把蹄瓣中间的细黑和绒毛都刮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岳母那专注认真的神情，还有那笑容中带出的微微的得意，以及顺着活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我不禁莞尔一笑。

岳母的任务完成，该是岳父大显身手了。我们需要把卸下骨棒的猪肘子用细线捆好，岳父自告奋勇，一马当先。

当雷厉风行的作风表现在对付猪肘子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如既往、力敌千钧的力道，看到了简截了当、质朴无华的手法。

而岳父也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收好手里的最后一个动作。他拍了拍手，站在那里斜瞟了一眼，似乎在说，怎么样，拴得结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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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猪肘子，那横七竖八、飞檐走壁的线绳，多寡不均、粗细不一，飞扬跋扈、不拘一格。

憨憨地稳在案板上的猪肘子，一如委屈无比却又无处抱怨的小媳妇，看得我们触目惊心、暗叹连连。

我微笑着摇摇头，挽了挽袖子，示意岳父把猪肘子和猪蹄子放入大锅，给大锅里接好水，没过肘子和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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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着灶火，切入姜片，倒了一些料酒。一边等待着煮出血沫，给肘子和蹄子去腥，一边在另一个灶上起锅倒油，冷油下入一些冰糖，开火加热，慢慢翻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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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温渐渐升高，冰糖在锅里一点一点融化，一颗一颗地向两边滑开，如同调皮的小鱼儿在水底自在翻转。

我左手轻轻端了一下油锅，让油温稍稍降了一点，顺手把火关小一些，大部分的冰糖已经融化，糖稀在锅里微微翻着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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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用锅铲贴着锅底慢慢搅动，锅里的颜色也渐渐地越变越深，一阵甜腻腻的香气升腾而起。

“加水！”我转头向岳父求援，一边往后撤了一点，一边说，“慢一点，小心溅起的油点！”话音未落，“啊！”“啊！”两声，是我和岳父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我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岳父加水有点儿猛。“哈哈！”我俩相视而笑，“要不是躲得快，咱俩就成糖人啦！”

“糖人儿，我要糖人儿！”厨房门口，儿子探出小脑袋大声喊道，“给我糖人儿，我要糖人儿，给我看看！”

“哈哈哈！”我不禁一阵大笑，“去！沐沐出去，厨房里小孩儿不安全，啊！”

“嗯嗯，好嘞！”小家伙点点头，嘴里答应着一跳一跳地跑到客厅里玩儿去了。

回过头继续看我的糖色，因为加了水，所以糖色稍微有一点点凝结。我用铲子匀匀地搅动，把灶火开大一些，让糖色更好地溶入汤水中。

“该加调料了吧？”岳父在旁边提醒。

“好！”我应了一声。慢慢加入一大勺的海天黄豆酱，随着锅铲搅动，一股微甜的馨香热气扑到了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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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勺精盐，一勺味精，先加这些，一会儿尝尝汤底再斟酌着添加。这个时候，一种异样而美妙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骄傲的科学家！

如同在自己的实验台前操作着精细微妙的科学实验，享受着创造的热情和期待的美妙。左手捏起三片香叶，好，添上！右手又抓了两颗八角，唔，不错，下去！

微微点点头，对了，还有桂皮，来两块！嗯——，小茴香，来一撮吧，顺手撒进锅里。哦，差一点忘了花椒粒，来，抓一些，椒气四溢，果然是设计好的味道，不错！

哈哈，暂时收一收那些抑制不住的自豪感和满足感，因为另一个灶上的肘子和蹄子已经煮出了血沫，去腥步骤已经完成。

岳父端起锅，把带有血沫的水倒出，用清水一点一点地洗干净。而我，则在一旁用科学家的眼光去审视一番和指点一二。

“这里，沫子要洗净！”

“哎呀，这个您再用手搓搓！”

“这边，再冲一下！”

很简单的活儿被我俩干得风声水起，热火朝天！大厨和二厨的配合，简直目不忍睹、惨绝人寰。好在，活儿总算是干完了。

大锅洗净上灶，放入肘子和猪蹄，把炒好糖色加好调料的汤底倒进大锅，再加水没过肘子猪蹄，大火开锅。

“噢——”，终于，我们可以长呼一口气了。一早晨紧锣密鼓、追星赶月，好容易赶在预计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就只是看护和等待了。

不一会儿，水开了。望着翻滚的水花，卤料的香气已经开始初具规模了，味道闻起来，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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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卤料的颜色，有点清淡，于是又加了一勺老抽，两勺生抽。唔，漂亮多了！我又拿起筷子，在汤底里蘸了蘸，送进嘴里尝了尝。

“啧啧！嗯，有点淡！”再加半勺精盐，又尝了尝，干脆又加了半勺。灶上转成小火，锅上架了铲子，把锅盖盖在上面。这回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吧！

带着小小的自得，我满面春风地回到客厅，和岳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过了一会儿，我总觉得没有想象中的味道，心里一阵忐忑，不由地脱口问了一句:“香味出来了吗？”

“出来了！你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味道就跟出来了！”岳母微笑着说道。

“哦！”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笑着闲聊了起来。

终于盼来了我想象中的气味，在亲自闻见它的时候，才不再质疑自己的手艺。否则，自得其乐就成了自鸣得意，甚至是自砸招牌，乐子就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中间我还进厨房加了三次水，加了小半勺的精盐。眼看着那肘子和猪蹄慢慢变成期望中的模样，心里竟然会有一种淡淡的欣慰。

自给自食:居家卤肉的自得其乐

我抓起筷子在肘子上狠狠地扎眼，密密匝匝、实实在在。又煮了半个多小时，就关了火，让肉在卤料里浸着，慢慢地入味。

这才是真正的卤制的过程，是卤肉最后的一道工序了。

一直到晚饭，肘子和猪蹄才切好装盘送上餐桌，配上切了蒜蓉姜末的酱醋料，无比美味。岳母还把卤料里的调料打捞干净，晾凉，制成了皮冻。

自给自食:居家卤肉的自得其乐

望着全家人满足的笑脸，口中品尝着美味的卤肉，看看闪闪晶亮的皮冻，一种无可言喻的快乐弥漫全身，从嘴角缓缓地溢了出来。

原来，用心良苦苦尽才能甘来，自得其乐其乐必将无穷。

这，是一条真理。2019.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