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简绿撞到了透明的玻璃门上。急急地想着要开早会,九点钟上班打卡,眼下都九点十分了,心慌不已,门一开,就往前冲。哪知平时根本不存在的玻璃门今天像是隔空冒出来一样,把她撞的当即眼泪止不住的流。心下狐疑,还以为自己错觉,使劲一推,果真有个门。
简绿直接崩溃了,坐在地上大哭。除了头疼,膝盖疼,嘴巴疼,主要是她想发泄一下这些日子抑郁在心里的情绪。倘若有个成年人突然崩溃大哭,路人不要上去打扰,每个人都有他的不易,就让他尽情地无人一般地肆意发泄吧。我们总想着带给他人温暖和关爱,却不知道,当一个人生活一地鸡毛,就是想倾诉,想哭一下的时候,旁边的人喊,加油啊!你一定可以熬过去。多么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人喘不过气。她不想看见任何劝她要积极向上的脸,她只想在黑暗的角落,给自己几分钟释压。
简绿取下眼镜,摸着疼痛的额头,眼泪像是瀑布般往下流。在这满面的泪水中,她想到不过几个月前,她也发生过这样的愚蠢错误。她总是急急忙忙,生怕让别人等,那天,客户给她打电话,说到了地点。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完全可以慢慢来的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往外冲,平时灵敏的玻璃门,竟然在她破门而出的时刻没开!“砰”地一声,眼泪刷刷地流,一声凄惨地尖叫“啊!”她问旁边的人,我的脸在流血吗?滚滚的热泪使她误以为自己在流血。生怕破了相。手捂着眼睛不敢挪开,生怕是眼睛在流血,失明看不见。那次,半边脸肿了小半个月,脸上的淤青退成了黄斑,提醒着她,要善待自己些,不要那么急躁。客户等个几分钟又没什么要紧,自己的疼可是切肤之痛。没想到,这次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迟到一分钟和迟到两分钟又有什么区别?总是如此急切的她如何才能去掉从小被父母种下的这个种子?
她想起,小时候早上吃饭,穿衣服慢,父亲不停地催她,迷迷糊糊中,她从刚装好没安装栏杆的楼梯上摔了下去。想起,都二十五六岁了,父亲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骑着电瓶车,不便接电话。路口等待车辆的时候,接上说,马上到家,在骑车。不过刚过路口骑了不到五十米,父亲的夺命Call又来了。全然不顾,万一她不便接听,路上不小心出事呢?父母好像没有这种脑回路,他们只知道,我让你干什么,你立即马上就得去做。否则催的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从小的反应模式,长大了真的不是无数次在这种与人交往中发生问题,比如过于急切而显得不够稳重,她都意识不到,父母在她身上根植的影响。
简绿继续哭,想到男朋友。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有点不舒服就可以立马联络的人。之前每次来例假,第一天不舒服,就会给男朋友发消息撒娇,告诉他自己不舒服。听他嘱咐自己多喝热水,揉揉肚子。隔几个小时,问她,好点吗?更不要提现在这样,撞的蹲在地上起不来。正是撒娇要爱的好时机呀。可是没有,简绿甚至连倾诉的欲望都没有。
一段时间以来,简绿一直沉浸在情绪的黑洞里。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不明白每天的忙碌终究为了什么,可是不去忙碌又能做什么呢?想的越多,行动的力量越弱。生命是只能做不能问的。尤其是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养育自己的能力。所有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的每天,安心自在,不被外界带了自己的节奏。
尤其近一段时间,简绿发现自己嗜睡严重。不知道想做什么,什么也不想做。每天就想睡睡睡。中午午饭时间,还没吃饭,躺在公司休息室的沙发上就能睡着,一觉睡的过了饭点。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一两个小时,困得眼皮打架,没法聚精会神听见别人在讲什么。这种情况下要是开个会可就惨了,简绿分分钟能秒睡。想到可以快点下班回家,躺在舒适的床上进入梦乡,虽说荒废大好时光,真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美好到简绿根本做不了眼下的任何事。
简绿也是服了老板,像她这样肉眼可见的摸鱼员工,竟然也没被炒鱿鱼。但是纸包不住火,日子再长点,可就真不好说了。
男朋友起初还理解简绿。向来话少的他给她安慰,为她鼓励。说她只是一时掉进了自己的情绪,做好眼下的事情,会渐渐好起来的。时间长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过去,人的耐心禁不住磨。终归是到了男朋友根本不想和她说话的地步。一方面觉得自己的话对她产生了免疫力,完全没用。一方面,即使是情侣,双方都有各自生活和工作的问题,一个人真的托不住两个人的情绪。
简绿知道给男朋友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得到的不热不冷的回复只会徒增自己的伤心。他会问,严重吗?又能如何呢?有些事情当我们想要向外寻求温暖的时候反而更加觉得孤独。这么想着,简绿哇哇大哭起来。哭自己不长记性,哭自己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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