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这是有关“后来”的一个故事。20岁,坦荡的说,我真切的喜欢过两个人,不对,是爱过一个人,喜欢过一个人。在这个故事里,Lee是我喜欢的男孩。
那时候谈过一段恋爱,男孩子比我小一岁,是尚且青涩的年龄。
他很好看,不懂得怎么穿衣打扮,经常性的简单T恤配牛仔裤或者运动裤。偶尔他的头发会长到遮住眼睛,可我喜欢那样。
遇到他那天没什么浪漫场景,和朋友唱歌,听到有人跟我合唱,眼睛一扫。呦,这个红衣服男孩,还挺好看。当时年少,不懂得什么是尊重,听说是某职高的,就打消了心中泛起的小念想。只是,喜欢啊,是从来不受控制的,像是一头扎进黑暗中的野马,你拉,是拉不住的。许是我天生多情,第二次见面之后,他握着我手的瞬间,我就铁定了心就要闯进这个人的世界了。
开始时总是这样,一边热情,一边冷清。我不懂他的沉默,不懂他的忽冷忽热。他淡漠的像颗不开口的树,不理会我的想念与喜欢,不容忍我的无理取闹,过分到不接我的电话即使我已经打了几十遍,过分到放任我在炎热夏天坐在马路中间生闷气,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掉。那时候只是倔强,是骄傲,不信有自己降伏不了的人。
从那一连串的吻开始,我知道我赢了。这场战争打的太轻松,轻松到看见敌人时我就笃定自己会胜出。最初的快乐和喜欢都是真的,可星火燎原之后,火焰在心里很快熄灭。于是在刚刚一周的时候,我选择结束。我以为,沉默如他,会选择就此别过。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我在预谋着展开下一次心动与狩猎时,朋友打电话说他喝了酒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第一个电话我说了句“不关我的事”,第二个电话还是心软了。不该心软的。我看到他的眼泪,看到他受伤的手,看到他的难过。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故事里为别人哭泣的那个我。于是上前去轻轻抱了那个男孩,说;“我们不分开了。”
之后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快乐时光,他一反最初的冷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呵护备至。我知道,不是爱。我习惯他对我好,仅此而已。
我经常跟他闹,做很多幼稚的事,那个男孩啊,照单全收。包容我的任性,包容我所有的无理取闹。现在想来,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时光,从来没有吵过架。
许是记忆力太好,尽管过去了三年,仍然对当时的每句话,每个眼神,走过的每条路唱过的每首歌记得一清二楚。
他唱歌很好听,会弹吉他。在我上高中的凉亭,他唱《情非得已》;“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后来这首歌,是我帮他扫弦;他唱《斑马斑马》;“斑马斑马,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只会歌唱的傻瓜”,他一直都是个傻瓜;他唱《玫瑰》唱《她说》唱《唯一》,唱了很多歌,而我记得清楚的,是从来不穿清纯衣服的我那天穿了一条白色长裙,那天也刚好有风,吹起我刚刚蓄起的不长不短的头发。盯着他唱歌的侧脸,愣出了神。尽管后来他说,他觉得那条裙子并不适合我。
他有两件衣服我最喜欢,红色和蓝色T恤。我要来了那件蓝T,每天穿在校服里面感受他的气息。像很多俗气青春小说里写的一样,他的衣服有种好闻的气味,不只衣服,他身上也有好闻的味道,我爱往他怀里蹭,贪恋那种气味。其实只是洗衣液晾干之后的香味,却让人轻易入了迷,甘愿沉溺。
一向张扬桀骜的我,在他那里,生生的被宠成了蠢蛋。在他身边的时候,我逐渐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撒娇,任性,吃醋,占有欲强烈。听说他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喜欢的女孩,我嫉妒的要死,翻遍了有关那个女孩所有消息,甚至拿他的手机给那个女孩发信息打电话。为了抢占他有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我闹着要回他老家。他无奈的同意,带我回去玩。
是夏季的雨天,在他小时候住的地方,我们玩的很开心。在街口商店买了他小时候吃的辣条,在废弃的电影院寻找恐怖的轨迹,在他家那边的围墙,他教我玩了踹火墙的游戏,又带我在树上摘很甜的梨和甜枣,还在隔壁篱笆里偷了橙色的小番茄。在旋转楼梯拍了很多照片,好像还翻了一个很高的铁门,我上去了下不来,他说;“你跳吧,我会接住你的”。
回程的时候雨已经下的很大,在岔路口那里路面坑洼积水,我跳进去玩的像三岁孩子。他怕我冷着不让我玩水,劝告无果后脱了外套给我,只身穿了短袖,在雨中看着我玩闹。下车的时候,北方夏季的雨天冷的像深秋。回到住处,找了件厚毛衣套在身上在他怀里安稳的睡着。迷迷糊糊听他对同行的友人说:“嘘,别吵,我媳妇儿睡觉呢”。睡醒之后,他说,我给你唱首歌:“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该往哪走,就留在身边做我老婆好不好,我不够宽阔的肩膀也会是你的温暖怀抱,如果你疲倦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就留在我身边做我老婆好不好,我一定会承受你的小脾气,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点意外,一份欢笑。”
也尚且不成熟的我,哪里受得了那样的关爱。就那样轻易的,许诺了一生。甚至和朋友收拾出了一间地下室,在屋顶贴满了千纸鹤和气球,在墙上贴了星星,以及我们在一起的合照。我没告诉他,那些星星里,写满了我爱你。一直到最后,一拍两散,天各一方,那些甜蜜的证据被拆掉时,他都不曾知道,那时候的我也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爱上这个男孩,为他叠了无数颗写满我爱你的星星。也许现在想来幼稚,在当时,却是满满的心意与欢喜。
不同于我得手过的其他猎物,我把他介绍给了朋友,在社交软件上公布我们的关系,光明正大的让他站在了我身边,在大街小巷跟他牵手,亲吻,拥抱。在他身边,让我感到安心,我告诉他我的秘密,告诉他我的底线和软肋,毫无防备的、不计后果的。以至于后来,他用我的秘密伤害我的时候,我记恨了他三年。
不过,与旁人相比,他也算绅士。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机会越过雷池,却始终守着底线。
到底是年少,感情退却的太快。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呢,是迟到了无数次再也不想等他,是不想再听见他唱歌,不想再听他的和弦,是在他像往常一样接我放学时,我看到他站在门口,依然穿着我喜欢的那件红色上衣,我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从他身后,悄悄溜了出去。我开始厌烦他偶尔的沉默,厌烦他幼稚的话语和小动作,厌烦他没有念过什么书苍白的思想,厌烦他穿我最讨厌的运动裤,厌烦他唱歌时举话筒的手势,厌烦他对我很多坏习惯的管教与束缚…
后来,天气本来是晴朗的,我在那个下午终于不想再忍耐这场从一次心软开始的感情,决绝的选择了分手。 我打电话告诉他,分手吧。仅此三个字,也告诉他的朋友,别再劝我,一拍两散,干净利索。不等他回答就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我知道,我不爱这个人,若是拖下去,对他对我都不是好事。晴朗的天气突然就偶像剧的转阴了,是很小的雨。他说,那就最后见次面好不好。我想了很久,还是同意了。
在和平广场的鸽子那里,我点了支烟,他不喜欢我抽烟,随口说了句:“别抽了”。抑制不住的抵触与反感轻而易举瓦解了我最后的同情,像当初他把我扔在马路中间一样,我只留下一句“最讨厌别人限制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那一瞬间,所有他对我的好全部被我除名,我自以为走的洒脱,却不曾想,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人,即使没有感情,仅仅是习惯也不会让我的心好过。那个夜晚,还是失落的哭了,不为分手,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我还是同意了他的好友请求,想要好好的说次再见,毕竟,对不起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我说,我们,再一起去玩一次吧。照片我还留着,我穿着他的衣服,在捉过鱼的小溪边的石头上坐着,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是秋天了,傍晚的天气已经很凉,回程的路上没有车,沿着那条寂静的公路,我们一前一后走了很久。我用帽子遮住眼睛,让他牵着我的手走。那份信任依然存在,即使在我恐惧的黑暗中,被他牵着,也心中坦荡。一如当时在街边长椅上的信任游戏,我背过身从椅子上悬空躺下去,他稳稳的接住了我。坐上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躺在他肩膀上睡的安稳。在那之后,我仍然选择断了联系。
我不知道,分手之后他有没有难过或者哭泣,也不知道我有没有伤害到一个男孩子的心,不以为然的觉得这是感情里的必经。
后来故事突然变了味道,他托朋友给我带了三句话,句句直击要害,我忘了,是我曾亲手将刀递给了他。报复的很成功,为此,我至今都心存芥蒂。时隔一年再次重逢的时候,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男孩了。他变的像社会上那些油嘴滑舌令人生厌的男生,在感情里也充当了反面角色。而故事,还没结束。
第三次相遇,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个男孩子,有了男人的样子。他似乎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沉默,寡言。又绅士无比,恰到好处的关怀。许是曾经喜欢过的旧人,他对我依然很照顾。我们聊天,喝酒,谈分开以后,他爱过的姑娘,在感情里又受过的伤。
听他细数分开这三年的故事,心里的落差激起了我新的挑战欲。我挑衅,折腾,欲擒故纵,想要再次得到这个猎物。而这次的战争却毋庸置疑是场必输的赌局。
在感情里,我是飞鸟亦是池鱼。在我的故事里狩猎无数,在另一个故事里又何尝不是他人的猎物。我与另一个男人的纠葛,从他之前,在他之后,从来就未曾了断过。那个男人的故事从未没讲完,也懒得圆满,我不说,却醉在酒里。于是在那样灯红酒绿的某个喝醉的夜晚,我再次沉沦在这个男生的温柔里。
我看到他沉默的侧脸一如三年前的初见一样令我心动,给我唱歌时嗓音的温柔细腻,甚至喝酒时的模样都让我沉迷。照顾醉酒的我的细心,醒来之后准备的早餐。我不是不懂,这与爱情没半点关系,却贪图这点好,不肯松手,想要再次占为己有。
当终于平静之后,回想起来,哪是心动,是留恋吧。不舍得曾经对我那么好的一个人要将温柔全都给别人了。不舍得那么熟悉的一个人今后要连名带姓的称呼我了。他在歌声里问我“你,好不好”,也轻轻唱了“再也不见”。
最后一次见面,他睡着了,我安静的拿走了送给他的画,在他身边站了很久,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男孩了,那一瞬间,我无比想念曾经的他。纵然幼稚,却全心全意的爱着当时的我。而我,像风筝一样挣断了线要飘向更远的地方。
才终于听懂了《后来》:
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这个故事算是参差不齐的讲完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某个晚上突然想起,便流水账一般的记录下来。
仍然想问问那个人,骄傲却不允许我开口Lee,我们,还会再重逢吗?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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