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菲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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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第一场 墓地

【安卢维诺、安德丽娅、萨琳、安塔纳斯、索菲娅、维涅卡及众市民上

安塔纳斯    在这个愁云惨淡的日子里，我们站在这里向两位不幸蒙难的挚友致以最诚挚的哀悼。各位忠实勇敢的朋友们，同胞们，你们的到来是对他们高贵的灵魂最大的慰藉。在我这无父无母、颠沛流离的人生中，科迪纳斯殿下犹如和煦的春风，以善意和真诚溶消融了冬日的寒霜；不管是与他相识的，还是素昧平生的，他从不会拒绝给予任何一个人帮助。而美丽的娜薇卡，这位忠贞纯洁的姑娘，亦不惧世俗的权威与死亡的威胁，将那一颗和她的面孔一样美丽的心献给了深爱的丈夫。虽然我在血缘上与他们非亲非故，但在精神上，他们是我挚爱的亲友。

萨琳      那皇帝不让人为他们举行葬礼，我们却要在这里向他们表达最深沉的敬意和哀思。

安卢维诺    一位不愿与权贵们同流合污，眼睛看得到世人的苦难的君子和他深爱的姑娘理应得到这样的敬重。禁令固然如严霜般冷酷，但人的心却如火一般赤诚。

安德丽娅    我们不畏惧强硬的威胁，敢于在这肃穆的领地为这一对恋人举办庄重的葬礼。

市民甲    多谢你们的善意，高尚的安卢维诺家的族人！多谢你的真挚和勇敢，我们的朋友安塔纳斯！

市民乙    你们向这位高贵的殿下一样，会把我们当成平等的人看待，乐意聆听我们的苦难和诉求，不会像皇帝贵族们那样整日想着如何封住我们的嘴巴。

市民乙      正直的安塔纳斯，你与科迪纳斯殿下深厚的交情和为平民发声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就从来没有害怕你的直率和勇气会为你招来麻烦吗？

安塔纳斯  不要为我担心，亲爱的朋友。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注定布满荆棘的路，就不会因任何恐吓和威胁而退缩。我宁愿做海燕，在暴风雨中被折断双翼；也不愿做浮萍，为了得到苟且偷安的资格在污泥浊水中飘荡。如父亲一般待我的维吉纳尔先生告诉过我，我们敬重神明，是因为他们作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给予我们勇气与力量反抗世上的暴力与专断。可若是他们为权欲蒙蔽双眼，从人民的身上抽取膏髓而听不得一句不满，那么纵然拥有再荣耀的头衔、再浩大的声势也会被千千万万个他们所看不起的人推翻。没有哪一个统治者能将自己神化或者是要求别人对他无条件的崇拜，因为正是人民用他们的血汗将他供养。正义永远不会被堵住嘴，不让人说话的，会被抛进垃圾堆。

市民乙    哎呦，这可是很多人眼中相当离经叛道的言论了，安塔纳斯！

安塔纳斯  这个词用的不错，朋友。我离的，正是用冠冕堂皇的条律压迫大多数人的伪经；我叛的，正是要求我们对专制、不公的现象视若罔闻的邪道！

萨琳    正是如此，才会有像你们这样热忱而情义深重的朋友同我们站在一起，为他们唱最后一首挽歌。

市民甲    安息吧，高尚的科迪纳斯！安息吧，纯洁的娜薇卡！我们会永远记得这个沉痛的日子，会永远记得你是如何在强权与暴力面前遭到多么深重的逼害！

萨琳      无根的浮萍甘愿在浊水中飘荡，

浓重的乌云遮不住璀璨的星光。

愿普罗米修斯的火炬照耀四方，

让一切虚伪与黑暗无处遁藏！

安塔纳斯  温热的眼泪寄予了我们无尽的哀恸，自由的天地长存于义士心中。有朝一日人人得见灿烂晴空，朝阳光辉尽显天地壮阔恢宏。

安卢维诺    纯洁的白玉不会被污泥腐蚀，恶罪与肮脏无法被金玉粉饰。纵然森冷的铁幕硬如顽石，也泯灭不了人们心底的自由之志！

【莱娜幻影上 

莱娜      寒夜将至凛冬严，

          何日春光降人间。

          大义之士敢争先，

          血洒囹圄泪如点。

          华枝摧折君面前，

          不愿屈膝金阁殿。

          乘扁舟去历千险，

          古来英雄几人还。

萨琳      莱娜？是你吗？

安塔纳斯  萨琳，你方才喊的“莱娜”是谁？这里并没有叫莱娜的人。

安卢维诺  亲爱的女儿，定是深沉的悲痛侵蚀了你的神志，让你好端端的出现了幻听。来，让安塔纳斯陪你到马车里去休息片刻吧，莫要让心灵上的痛苦损害了你的精神。

市民甲    请您听从这位仁慈的护民官的劝告稍稍克制些内心的悲痛吧，至善至纯的姑娘！殷红的血丝已经布满了你明澈的双眸，过度的哀伤已经让不尽的泪水纵横在你美丽的脸庞。

安塔纳斯  来，亲爱的萨琳。

萨琳      感谢你们的好意，对我充满关切的朋友们。（二人及莱娜同下）

安卢维诺  热心的市民们，我再一次向你们致以真诚的谢意。（众人完成祭奠仪式后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