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72期“家”专题活动。

又值一年春节，飞机上坐满了天南地北的人，长途飞行并没有让这群人有丝毫不适，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都有共同的一个去处：回家。唯独李小波沉默地坐在一群谈天说地的人中间耷拉着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和这群人不一样，别人是带着全家人的盼望开开心心回来过年，而他，则是踏上一个陌生的旅程。

坐在靠窗位置，李小波闭上了眼睛，他的大脑还停留在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似乎是稀里糊涂，就办完了离婚手续，妻子流着泪带着两个孩子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还记得很清楚，可是，妻子为什么要哭呢？明明是她主动提出的离婚，也是她逼着自己回来签字，但签完字还没走出大厅，妻子就开始大哭。

“李小波，我恨你。”这是妻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李小波想了很久，他有些理不清妻子为什么说这句话，于是他不得不从认识妻子那一年开始回忆。

认识妻子那一年，他们都还很年轻，虽然是通过相亲，可李小波一眼就相中了当时看起来腼腆、文静的妻子。两人在一起后，这么多年，妻子一直温柔贤惠地操持着这个家，两个孩子学习不错，父母的身体也都健康，而他靠着自己的打拼不仅在公司有了一定的地位，同时也有了一笔可观的积蓄，李小波一直觉得这就是他理想的人生。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妻子的话越来越少，两个孩子对自己也越来越陌生，自己对父母的关心也越来越少，李小波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妻子第一次平静地跟他提出离婚时，给的理由是他总喜欢喝花酒，在外面应酬的次数比在家吃饭的次数都多，他当时大骂妻子一顿，觉得妻子不懂事，找两个女孩一同陪老板吃饭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自己偶尔也跟着占了一些便宜，不过他从没有擦枪走火让自己越界。但他的解释显得过于苍白，因为在他喝花酒醉得死去活来不着家的时候，两个孩子生病，是妻子独自一人带去医院检查，忙前忙后打理一切，甚至自己的母亲有段时间住院，也是妻子一人尽心尽力照顾直到痊愈。

但他还是觉得妻子有些小题大做，女人嘛，带孩子、照顾老人本就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尽管妻子跟他提了离婚，他依旧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老板隔三差五地“安排”都一一答应。在最近的一年，有几次他实在把持不住失了身。他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妻子，但愧疚感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凡事有一必有二，有了第一次后，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期待老板对于他们这些高层的一些特殊安排。

并且在过去的一年里，家里偷偷来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妻子对于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总是没有好脸色。他不止一次责怪妻子不懂事，但妻子还是我行我素，甚至将那些送来的东西丢进垃圾桶。他第一次动手打妻子就是因为妻子将一个价值不菲的黄金镯子丢进垃圾桶，当时父母也在场纷纷骂他不是个东西，都说他做错了，可他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这个社会的规则本就是这样。

自那之后，妻子对自己的态度更冷淡了，父母也找借口回了老家。而他则是借着出差的名义索性不回家，但他没想到妻子对于离婚是那么执着，甚至到了以死相逼的程度，于是前几天，他不得不从外地回来办离婚手续。

父母知道他们离婚又从老家赶来了，但不是挽留他们这段婚姻，而是一个劲儿安慰妻子，让妻子再寻一处好人家，反而他自己，成了父母口中不允许回家的不孝子。

“李小波，以后你不是我儿子，这个家不欢迎你。”这话是父亲说的，无论是城里房子还是农村房子都是父亲出钱买的，虽然买一套房子对李小波来说不是难事，但一想到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父母不再认自己，陪伴自己十来年的妻子、儿女和自己也没了关系，李小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但他清楚，向来有原则的父亲说出这话，就意味着这个家，他真的回不去了。

坐在飞机上，李小波有些难过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