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知觉间又到了一个秋季,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晒在青石板上,天空中不时飞过几只鸟雀,匆忙地在地面上投入几道身影后又迅速的离去。远处的微风静静推动着河水的波澜慢慢地向远方流去。那些曾经的向往,曾经的憧憬,就在时光的流逝中一步步离我而去,而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忆起那段岁月的时光了。
在这个到处都充满着现实,充满着无奈与落寞的世界里,那段时光渐渐地就像是我的另一个世界,遥不可盼。
那是2005年的夏天,家乡的梧桐巷还没有被层层的高楼覆盖。我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阳光摇摇晃晃地从巷口的梧桐树一路照进巷子里,每当这时,住在巷子里人家,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会升起炊烟,紧接着,小孩子的嬉闹声就会混合着大人的呵斥声传进耳朵。我是这里的第一个过客,而多年后的今天,我在这里充当着过客的身份,向过往的每一个人讲述这条小巷的曾经。
小巷曾经的路面是由一块块不规则的砖块瓦砾铺成的,每每大人骑着车载着小孩从路面上经过时,小孩子都会被这凹凸不平的路面颠的连笑声都打了颤。巷口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梧桐树,每年五月一到,梧桐树上就开满了花,风一吹,梧桐花就簌簌地往下掉,小孩子们最喜欢盘腿坐在树下,将掉下的梧桐花一朵朵地收集起来,用细线串成花环挂在脖子上,然后咯咯笑地跑向远处。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一下子就让大人和小孩兴奋起来的,我想那大概就是端午节快要来临的那段日子了。年过花甲的老爷爷一手挎着竹篮,一手牵着孙子,颤巍巍的走出巷口,到不远处的田垄上和地头边寻找艾草,每当这时,调皮的小孙子总会嬉笑着问爷爷,“爷爷,为什么你只要艾草,却不要其它的草呢?”爷爷总会面带笑容的回答他“哦,是吗,谁说我不摘其它草呢,要摘齐一百种才好呢。”小孙子一脸惊讶的表情,“那……那怎么办呢,我们把每种草都摘一遍吧。”爷爷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那你可得快点了。奶奶还在家烧着一大锅热水等着我们带了草回去呢。”
日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黄昏,在家等得焦急的奶奶终于忍不住从家门口走到梧桐树下,远远地向夕阳那端张望着,结果就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背对着夕阳向这边走来。夕阳真好啊,他们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向一个方向靠拢。
夜幕初上,巷子里的闷热气息逐渐被夜间的阴凉所取代,大人和小孩在家洗完澡后纷纷搬起自家的凳子,到巷口的梧桐树下坐着乘凉,平日里忙碌的大人们此刻也终于可以坐在一起闲话家常,老人拿着蒲扇一边为孩子们驱赶着蚊虫,一边唱着熟悉又陌生的歌谣。巷子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微风拂过的瞬间,树上掉落下几朵梧桐花,惊得胆小的孩子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惊扰了自己,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哭闹着就要奶奶带回家。
时间一恍,现在已经是2016年了,距离那段日子,已经有十几个年头匆匆过去了。这十几年间,我到过无数的地方,听见了无数人内心的语言,我一直在选择向前,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到达我向往的远方。我为人生做了那么多的改变,只是希望某天,当我回首自己时,还能发现自己内心没变。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突然发现,我已经离我心中的那条小巷那么那么远了。我是该庆幸还是悲伤。
或许总要有一些话,烂在心底不忍说出口,也总要有一些物,转身之后再也来不及回首。我的小巷,我终于再也找不回来了。
头顶的落叶缓缓落在我的面前,夕阳的光透过枝叶间隙,直直地照进眼睛,此刻我多想:再回到我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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