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的衣服给我扒光了!”随着领班侍女的一声喝令,戚夫人的一袭白衣被扯布条一样扯落在地。
戚夫人惊恐地抿着嘴,双手死死环抱在胸前,泪水和光洁如玉的裸体一同散落。
空气似乎凝固,四周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戚夫人那白得如雪的身子。细腻光滑的身子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如镀了一层银水般晶莹。凹凸有致的身体,依然像少女般紧致饱满,全无生过孩子的痕迹。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由于刚才的拉扯,像黑绸布一样倾泻而下,恰好遮掩着她的私处,隐约可见。领班侍女愣了一会儿,捡起掉到地上的破旧紫红女囚服,用力扔到戚夫人面前。
戚夫人脸色刷白,双唇颤抖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迅速穿上衣服。领班侍女冷笑着,对侍女们喊:“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去!你们谁要是干不完手上的活,都别想吃饭。”
大家听了,赶紧收回目光,向四周散去。“春华,给她戴上锁链,带去你们西偏房舂米去。顺便去柴房找块木板,给她当床用。”
名叫春华的小侍女听了,转身小跑过来,低声说:“夫人,跟我走吧。”
“闭嘴,再也没有什么戚夫人,不管她原来是皇妃还是爱妾,到了这里就都是奴婢,是来受罚干活的。太后吩咐,不能对她心慈手软,一定要把她的威风给打下去。以后就到你们那边舂米了。”领班盯着春华,恶狠狠地训斥。
戚夫人抵垂着头,含着眼泪,拖着沉重的锁链,哗啦哗啦响地踩着自己长长影子,向永巷宫西偏房走去。如血的夕阳,将她俩的身影投放在空旷寂静的窄巷。
沿路碰到的人都用诧异或嘲讽的眼神看着她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指指点点,让她想起多年前自己被推到集市售卖的情形。
时光飞逝,没想到又回到原点。难道这就是命?随你如何不服,任你怎么抗争,都逃脱不了命中注定。她不后悔,此生拥有皇上的宠爱,有聪明可爱的赵王如意,值 了!等如意长大了,自然会接她离开永巷宫。戚夫人低头想着,轻轻抹去脸上的泪。
“夫人,别哭了!太后把你打发到这,没把你扔进冷宫已经不错了。你可能不知道,冷宫有多可怕。几间破旧的房子,连个屋檐都没有,也没有遮风避雨的窗户。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冷风不断地从破窗灌入,能把人冻成冰块。住在里面的人,每天对着四面长满青苔的墙,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打入冷宫的妃子,只能在冷宫活动,有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吃喝拉撒的东西都从一个小洞进出。她们进去就基本没有翻身机会了。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苦熬到老。老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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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巷宫,要干许多活,可有人气呀。干活能活动筋骨,日子能过得快。夫人您还好,有赵王作盼头。等他长大成人,一定会接您出去的。您安心熬下去,别再哭了。”
戚夫人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水灵,年龄与她相近的侍女,轻声问:“你怎么也到了这?”
“我……我……好吧,跟你说了吧,我爹曾是韩将军部下。韩将军没了后,我爹受到牵连。我也从候选美人降为宫女,来永巷宫一年多了。”春华望着远处,接着说:“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那些被皇上看上,做了贵人或妃子的人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入了冷宫或来了永巷宫?以其这样,不如清清白白地做个简单的小侍女。苦是苦了点,但能远离是非。”
春华见戚夫人又低头不语,忙说:“不过你比她们好。你有赵王。此生没枉费做了趟女人。我早听人说你性格随和,长得漂亮,还能歌善舞。今日看来,果然如此。难怪先帝喜欢你……唉呀!你看我又说多了。”
说话间,俩人已到舂米房。推门入内,只见偌大的房里,糠粉弥漫,像大雨过后,河里浮起的薄雾。透过薄雾,可见十几位年轻或年老的,头上落满粉末的女子。她们一字排开地站在矮木架上,挽起衣袖和裤脚,在用力上下踩踏着舂棒的一头,另一头的尖石重重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几个女人用竹编簸箕装起已舂脱了壳的谷子,高高举起,向放在地上的大箩筐慢慢地倒下,站在她们对面的另一批女子,用芭蕉扇使劲扇风。她们扇起的米糠飞到箩筐外,白白的米粒像一粒粒透亮的珍珠,哗哗哗地落入筐。
戚夫人以前和她娘在秋收后,总在主人家舂米。她们把晒干的谷子放入石臼里,手握木棒用力捣,谷子很快就能脱壳成米了。虽然在宫中生活几年,她真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大的舂米场。
环顾四周,戚夫人不由自主地微张着嘴,糠粉飞入鼻口,呛得她眼泪鼻涕一块流。舂场主管是个粗胖的中年妇女。她正在用一杆木称称一袋袋的大米,听见咳嗽,停下手,扭头问:“谁呀?来到米场咳什么咳?”
“肖婶,这是赵王的母亲戚夫人。今天她分配到咱们这儿了,您看……”春华拉着戚夫人来到肖婶面前,点头微笑着介绍。
肖婶上下打量着戚夫人,冷冷地说:“你也有今日呀?你不是仗着龙恩浩荡,风光无限吗?你以为凭资色,抱紧皇上就可以一生幸福?今天还不是和我们混到一块了?”
“肖婶,您看怎么安排戚夫人好呢?”春华说完,立即意况到自己的无礼,急忙伸了下舌头,闭了嘴巴。
“那什么,你在这位置舂米。听说你跳舞不错,舂米也是腿上功夫。你把跳舞的本事用在这,可就绰绰有余了。”肖婶一边说着,一边把戚夫人和春华带到一台舂米架前。
“这不是小红的位置吗?她怎么?”春华奇怪地问。
“死了,成天咳咳咳的,前些天咳出血了。今天早上发现时,人都已经凉了。”肖婶一脸平静,像说一只苍蝇死了那么轻松。
就这样,戚夫人在舂米房呆了下来。她戴着脚链站在木架上用力踩舂棒,脚板上的水泡破了,痛得直发抖。每餐送过来是各宫吃剩的的饭菜,有的已经馊了。别说是吃,闻到都让人觉得恶心。戚夫人起初看见那样的饭菜就恶心,坚决不吃。后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顶不住了,才挑一些能入口的强迫自己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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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月朗星稀的夜晚,戚夫人都会一边舂米,一边遥望着星空。她又想起以前与皇上的恩爱与幸福,担心如意在是否过得好,不知这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头。孤苦如清冷的夜色,将她紧紧包裹。她不由自主地哼唱:“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她一遍遍地唱着,悲伤凄惋的歌声,悠然地划破夜空,在一片寂静中优美绕梁,让听者为之动容,随之感伤。
朝庭上同情戚夫人的人多了起来,各种议论很快就传到了吕太后那儿。吕后气得咬牙切齿地说:“不知死活的淫妇,本想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在永巷宫了却此生,没想到你还戝心不死。你是想让你儿子来救你吗?好,很好,那就别怪我心狠了。等我收拾完你儿子,回头再跟你算账!来人呀!派人接赵王回宫,说我有事见他。再去把那贱人的头发给剪光了,让她知道什么是今非昔比。”
戚夫人的一头秀发被剃了个精光,不得不用一块粗布裹着光头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刘如意正在丞相周昌面前,流着泪问:“丞相,我想母亲,我要回宫找母亲。为什么刘恒的母亲可以随他一起生活?我与母亲却不可以?为什么呀?”
周昌被如意问住了。他轻轻摸着如意的小脑袋,叹了口气安慰:“赵王您如果能好好吃饭,可以安稳睡觉,快快长大,习得一身本领,懂得更多的君臣礼节,就能去接戚夫人过来了。”
如意听了,转哭为笑,他天真地吩咐:“快!快把饭菜端过来!我现在饿了。”
周昌看着如意单纯幼稚的脸,心揪着痛。刚才说的话算是欺君了吗?可赵王还这么小,难道要对他说:因为先帝疼爱戚夫人,让太后嫉恨了。因为薄姬为人低调,与吕太后好得如亲姐妹,所以人家才能母子团圆。因为戚夫人与太后明争暗斗,撕破了脸皮,所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希望戚夫人能在宫中好好活着,能等到赵王成大长人的时候。周昌暗自思忖。
正在这时,吕太后派来的人已到赵国,宣召赵王速速回宫。赵王望望旁边的周昌,不知如何是好。周昌在朝多年,自然知道吕太后的用意。他跪趴在赵王身边,低声应道:“赵王正在病中,不能长途跋涉入宫去。再说赵王尚小,不宜独自入宫。还望太后明鉴。”
来者听了,只得愤然离去。
一段时间后,太后又派人去接赵王。周昌还是以赵王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去。吕太后在心里骂道:好你个周昌,你的主子只有刘邦或赵王吗?难道你看不出现在是谁的天下?你真是个空有愚忠,不识时务的家伙。如果不是看在你曾帮助过我的份上,早把你灭了。
些事过去不到两个月,吕太后又派人来了。不过这次不是来接赵王,而是来接周昌回朝的。圣旨上说:“皇上有事要与各重臣商议,需马上回宫,不得有误。”
手捧圣旨的周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知道吕太后有杀赵王之意,但没想到太后会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这一招很狠,可他周昌也得接住,否则是抗旨杀头的罪了。他想,太后不至于杀我。只要赵王留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坐上马车的周昌告诉自己,见太后前,一定要先见少帝刘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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