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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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女人年纪不大，三十多岁，偏胖。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我刚到这边不久。过年之前天气挺不错，虽然是冬天，一旦出了大太阳，跟夏天似的。人们都穿了一件长袖单衣，有人甚至还穿起了短袖。

她就穿着一整套冬天的厚睡衣，打我门前经过，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听不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她住附近的小区，总是一个人出行。有时候会拎着一点菜，或者是酱油瓶。有一两次，她站在我的店门口，对着那块电子广告板上的字发一会儿呆。

她的眼睛不经意见扫到坐在最里头的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而我，对她是有点惧怕的。这些年负面社会看得太多，对于这类有精神疾病的人，我是能躲则躲。

我也不出去驱赶她，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就由她吧。

 

前两个星期，闲着把女儿带到店里来。

台风要来的前两天，天气是闷热的。孩子说外面凉快，就拿了两块板子放在外面的人行道上。我们坐在路边乘凉。

疯女人从人行道的另一端过来了。她是出来买午餐的，手里拎着两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米粉。

她在我们的面前站住了。

当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怕她伤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

她把袋子晃过来，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问我的孩子，要不要吃米粉。

我朝她摇摇手，说：“我们吃过了，不吃了。”

她笑着看向孩子。又多站了一会儿，才走开。

我的心像被一种力量撞到了，很难受，形容不出来。这些年我一直在高度戒备，阻挡那些来自陌生的恶意。却没有学过，如何去接纳陌生的好意。

尤其是来自一个疯女人的好意。

我知道，她一定也是个母亲。很多感受和体会，只有当你处于那个角色，那个位置的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和理解什么叫感同身受。

后来，我向与她同住一个小区的人打听了她的事情。

她原来是正常的人。十几年前谈了一段感情，后来止于男方的变心与抛弃，她受到了刺激，由此精神失常。

几年后，她的精神状态稍微好点，家里人就让她结婚了。她现在有一个儿子，块头长得跟她差不多了。

母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前几日在网上看到了2003年成都李思怡案始末。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活活被饿死。一阵又一阵的心疼，涌上心头来。

孩子于女人而言，既是铠甲，又是软肋。

为了孩子，她们可以在职场上厮杀拼博，也能忍耐和牺牲自我。

前段时间红遍全网的文章《俺娘是疯子》，傻娘为了摘野生毛桃摔下山谷，命丧黄泉。只因为自己的儿子说，野生毛桃好吃。

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不会忘了自己的孩子。

看见了孩子，还会出于本能地去亲近。

一如那个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