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宇,诀宇,韩诀宇从未想过,他名字中的诀字,竟是一语成谶。在陈禅昱即将离开邢城前的半个月,突然便传来了陈禅昱在邢城病故的消息。
刚从秘书那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身为首辅的韩诀宇正在写报告的手抖了抖,一条突兀的线划穿了报告的文稿。韩诀宇握了握拳,努力克制住情绪,将文稿揉了丢进垃圾桶,点了点头让秘书离开。
而当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倾泻而出。韩诀宇从未想到,等了十八年,却还是没能等到和陈禅昱重逢的那一刻。如果说十八年前,在得知陈禅昱被判十八年的时候,韩诀宇还能守着希望一路撑过来,那么,事到如今,连这个希望都没有了,韩诀宇突然觉得很冷,那是一种孤寂到骨子里的寒冷。
十八年前的锦嘉五年四月,在陈禅昱离开沪都被带走调查的两年之后,终究还是有了结果。十八年前,当身在沪都的韩诀宇听见最终的判决结果时,不觉微微怔了一怔。韩诀宇想起这之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以及两年前陈禅昱在出事前与他说的很多话,韩诀宇已经多少猜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一些不能明说的隐情。
“诀宇,这件事无论到了最后会怎么发展,你都不要过问,记住,一定不要发任何牢骚,中枢那边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吗?”
“可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禅昱,到底 ……”
“诀宇,我只能告诉你,曾兄来找过我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我走了。”
“禅昱!禅……”
回想起当年和陈禅昱的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韩诀宇还是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一直到事情过去很久,韩诀宇才从王远宁口中得知了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韩诀宇才知道,陈禅昱成了当年用来敲山震虎的一枚棋子,而这一切归根到底却是当时时任仲丞的曾敏洪对元丞胡楚泽的一次形同弑君的行为。
而当陈禅昱被从沪都带走,再加上黄睢昀病逝,曾敏洪卸任仲丞,胡楚泽从常润清手中拿回了原本便应属于自己的权利,一切看似已经尘埃落定。而就在陈禅昱被判十八年之后的第三年,锦嘉八年,韩诀宇接替俞直铭继任沪都掌政史。而那时候的韩诀宇,早已在宦海沉浮中成长为一位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在交接仪式结束的那个晚上,韩诀宇独自一人去了沪江边,看着沪江两岸的灯光,深深的吸了口气,自陈禅昱离开后三年,韩诀宇韬光养晦了三年,终究还是走到了如今,韩诀宇清楚他所要背负的是怎样的责任,更清楚中枢和元老院之间的种种争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而后的数年,韩诀宇就一直呆在沪都,守护着沪都。直到庆平四年的朝会之后,韩诀宇告别沪都,进入中枢,成了中枢七人组中的一位;在庆平五年初春的例会上,韩诀宇成为了内阁右辅。
而如今,韩诀宇已经成为首辅满三年了,原本想着马上就能和陈禅昱重逢的时候,却终究还是先传来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在平复了心情之后,韩诀宇以私人身份将陈禅昱安葬回了沪都,因为韩诀宇清楚,沪都始终都是陈禅昱心里最在乎的地方,当年,韩诀宇跟在陈禅昱身后,几乎走遍了沪都的每一个角落,而如今,韩诀宇决定带陈禅昱回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