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活不完美

      我常以为，一种生活状态的持续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当我面对故人的逝去，除却心底的忧伤，仍然在人海里搜寻那熟悉的背影。    

      我常以为，所有的幸福都是横过不变的，即使清淡如水，即使肆意挥霍，它就在那里陪伴，不曾离去。若不是眼前这鲜活的事实，我想生活就此完美，不留遗憾。  

      出差途中，偶遇一位女司机，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便闲聊起来。她说，好巧，你去的地方是我原来工作的地方，我在那里呆了十几年，很熟悉。长期的四处奔波，我早已习惯面对各类人群艰辛，毕竟讨生活如此不易。女司机显得过于清瘦，眼角的皱纹，面颊的斑点，无一不是生活的痕迹。想到自己的父母忙碌操劳的一生，我不禁有些触动，说道：“既然有稳定工作，何苦出来开车呢，出租车司机很辛苦。”这一句随口的问，打开了女司机的话匣。

      她今年46岁，住在城市的郊区，她的一对儿女分别在本地高中和大学就读。她的老公今年48岁，以前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在四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右腿高位截肢，从此丧失劳动能力，只能每日在家。那场车祸的起因是肇事司机酒驾，对方完好无损，却让她的老公险些送命。女司机说，当时我赶到现场，拎起他身上穿的裤子，血哗啦啦往下流，再严重一点可能人就没了。后来，由于肇事司机声称自己经济紧张，在法院的调解下他们承30%的责任，对方支付70%的赔偿金后就此结案。手术的抢救、治疗和术后的假肢花去了赔偿的大半，过几年右腿萎缩之后，她老公可能要面对坐轮椅的局面，到时剩余的费用勉强可以支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生活轨迹就此改变，她辞去工作十几年的稳定工作，与亲戚合伙经营出租车，每天五点起床做好早饭和午饭后出门，下午四点交车之后搭公交回到家里，开始做晚饭，晚上闲暇时间忙着做家务。每个周末是她固定的休息日，女儿和儿子从学校回来，她要为孩子们准备吃喝，平日都在学校寄宿，改善下生活是必须的。  

      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平静的叙述着，疲惫的眼神依然透着光亮。我问她是不是很辛苦，她淡淡地回答，一家人总是要生活的，虽然现在有些辛苦，但是比起小时候缺吃少喝的生活也是幸福的，至少有钱花有饭吃，不是挺好嘛。我说过几年孩子毕业就好一些了，她说我小时候家里穷，只读到初中就辍学出来工作，现在要让孩子们多读书，不是为了学历，是为了让他们多长知识，以后好有出息。我说你好瘦，她说以前的裤子现在穿着都大两寸，除了经常因低血糖头晕，其他时候身体都很好，营养不够嘛，我平时出门带点甜食就好啦。       

      我的心随着她的叙述慢慢下沉，说不清是怜悯还是佩服。若不是突然的变故，一家四口该是平淡幸福的，她也该是衣食无忧的幸福着，日子就在柴米油盐里缓缓流过。一场变故带给她坚强，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扛起了生活的希望。车子行驶到目的地，我原想多付点车费给她加油，却怕这种举动被当做施舍，便默默地接过她递来的零钱，告别，下车。  

      我从不曾想过，生活会在偶然里给我一场人生的必修课，告诉我，如果生活不完美，你要笑着面对，让坚强驱散抱怨的乌云。最后，愿她一生安康。

如果生活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