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嘀嘀嗒嗒的声音在耳中弹跳,像是小跳步,又像是在赶路,是让人紧张却又感到安心的声响,那是时间的声音。时间,看不到形状,摸不到形体,但听得见声音。它以一种轻快的步调往前进,在蜻蜓点水式的声响背后,可以感觉到那种一去不回头的冰冷。在齿轮与齿轮的摩擦之间,指针与指针的交错之处,将时间以声音的形态,数字的模样表现出来的,是手表。
时间以直线方式不断地前进,然而手表的运行却是圆的,从一到十二,从零到六十,长针与短针相互追逐所画出来的轨迹如同地球的运转,天体的东升西落。忙碌的现代人重复地过着千篇一律、枯燥无味且汲汲营营的生活,手表的形状意义或许就是在讽刺如天竺鼠在滚轮里不断奔跑,却总是回到原点的现代人吧。
一直以来,我都是不喜欢戴手表的,挂在手上的那种束缚感以及嘀嘀嗒嗒的声响像在逼迫着我,要把握时间。对于手表,我总是怀有一种恐惧。当它在运转时,我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被消磨,而那些被磨损的生命碎屑如同巨大计时沙漏里的沙缓缓流泄而下,而且不可复原。当它不运转时,不知道今日是何日,今夕是何年的无知又会幻化成另一种形态的压力朝我席卷而来。许多设计师将美感融入手表的设计之中,试图将它的存在变得和善可亲。而价格高昂的手表则让人有种钱可以买到时间的错觉。在这样荒谬与误解的不断堆叠之中,手表的意义变得暧昧不明。
对于手表如此恐惧的我终究还是得戴上它,由于从来都不注意时间,使我吃了许多亏。考试作答时间分配不均,赴约迟到甚至把面煮烂,没有手表,生活上会有很多不便。我的手表,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八角形的外观,取代一到十二的数字,表面上写着各自的英文字母,沉甸甸的重量给人一种安心感。从前对于手表的恐惧被名为便利与时间管理的一阵强风吹散。有了它,我不再迟到;有了它,考试变得顺利;有了它,我不用再吃到软烂的面。手表让时间的轮廓变得清晰可见。手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与意义也在逐渐改变,它可以是可怕的敌人,也可以是可靠的伙伴,试着接纳,不要抵抗。手表的指针如同罗盘,在庞大的时间之海中,有了它,我不再迷失方向。它让我理解了,虽然我们无法让时间停止,却可以通过规划,让流逝的时间变得充实。
手表的美妙之处还有很多,没有手表的人,或许也可以让自己试着拥有一只,相信会对生活有不一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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