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灵神如约而至。
进得门来,先拱手作礼道:“三养居士别来无恙,奉圣上恩准,特来拜师学艺,学习打嗝之术。”
他还想拿玉帝招牌压神,摆出一付豪宅门神公事公办的架子。
老爸一脸地坏笑:“岂敢,岂敢,莫不是搞颠倒了,俺区区一个数钱的草仙,全天堂的公敌,有何资格来教金领高仙,正想要请你老人家指点迷津呢。”
“岂敢,岂敢,俺就一个看门的保安,安敢妄谈指点。”巨灵神倒不傻,也拽起来了,把东方朔那番话拿来搪塞。
“您老最疼我啦,三次告御状都有您的份,”老爸继续调侃他,“打是亲,骂是爱,高仙疼草仙用脚踹,踹得好,踹得妙,踹到下面变跳蚤,这回差点又变成蠕虫佬,哈哈,大恩人啊。”
结尾用了快板,是丐帮要饭的莲花落体,都怪他文艺基因又发飙了。
巨灵神没想到他消息这等灵通,自己背后的谗言恶语都被他知道了,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仿佛下地狱见了判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老爸见他尴尬,笑道:“开开玩笑啦,我可没有那么小心眼,从小受磕打,都当逗乐了。”
“居士好胸怀,兄弟佩服。”
“这回不该称兄道弟了吧?”
“嗯嗯,徒弟佩服,佩服。”
只好躬身拜了三拜,算是行拜师礼。
“拜师可是要下跪的,不跪的可都是中华异类啊!”
巨灵神一向以天堂正宗自居,一咬牙,跪在地上蜻蜓点水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嘟囔了一句:“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
图一、巨灵神一咬牙,跪在地上蜻蜓点水地磕了三个头好歹拜完了师,站起身来,老爸还是不依不饶,正色说:“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既拜俺为师,接下来总该叫俺一声爹了吧?”
瞧这想象力!自由派就这样,逗你没商量。
巨灵神一阵酸楚,他哪有这等幽默感,想想自己几千年来苦寻苦找,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半路里又杀出个爹来,还是自己的死对头,怎么这华盖运甩都甩不掉呢。
原来他在下界原是只千年老龟,在黑水潭边生息繁衍,倒也中规中矩,玉帝见他循规蹈矩,身披盔甲能保一方平安,是看门的好苗子,就打发他先去转世做人,再行升天做门官。不想投胎正赶上下界母系氏族社会,阴差阳错的,成了洪荒坡氏族首领梨山老母的儿子,只知母亲,父亲一直难以求证,每次问及老母,总是支支吾吾,一会说是梦见神龙一闪,一会又说做梦见神龟到访,这才怀上了你,弄得巨灵神云里雾里的,成了心病。
图二、每次问及老母自己亲爹,总是支支吾吾巨灵神升天灌灵魂时,正赶上天兵押送一帮罪人去地狱服刑,居士在下界的老对头,那奸诈作恶的赵大燎也在其中,他最不安分,扭头看景三郎灌魂看直了眼,站住不走了。天兵一边喝斥,一边挥棒打过去,不想打到了铁布衫功的命门,顿时口吐白沫跌倒在地,魂魄咕嘟嘟地就往外冒。天兵小队长赶忙过去按住死穴堵漏,就这么晚了一会,三魂已跑了一魂,忽忽悠悠地飘到巨灵神魂魄之中,混进了神仙躯壳,这下种下了孽根,保守魂魄之中又添加了些许阴狠,怪不得巨灵神屡屡生事成了老爸的宿敌呢。
到了天堂,果然派巨灵神把守南天门,占据了显赫位置,风光得很,总想光宗耀祖,到处打听寻找父亲。有四五个大神都争着说是他父亲,滴血认亲都试了,血还真的都融一体了,这下子爹有点儿多了,分不清哪个是真爹,基因检测方法在天堂又行不通,只好先都答应着,暗地里再行查访。
不过这样也好,父亲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对他百般照应,先多拼几个爹再说,竟成了天堂拼爹第一神,难怪他说话办事都牛逼哄哄的。
这回见居士逼宫,巨灵神一百个不情愿,推托说:“不瞒您说,俺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甭找了,眼前就有一个,认我就行啦。”
“这…没思想准备啊,要不,先欠您一声吆喝,等俺调整过来再说?”
平白无故又跳出一个爹,还这么低俗,巨灵神恨不得去撞墙。
居士一脸坏笑:“那你先回去调整,等调整好了俺再教你。”
巨灵神心里憋屈,回去没法跟玉帝交代啊,想想以前看大门都是昂首挺胸、吆五喝六的,从来没这么低三下四过,这下钻云缝的心都有了。
只得强打精神,不痛不痒地叫了一声:“师傅…”紧接着用蚊子音加了一句“爹呀。”如流萤一闪,瞬间湮灭。
原来情急之下,巨灵神竟也用了前紧后松、前重后轻的混搭叫法,催生了朦胧的意境,不知不觉竟变身自由派了。据说后来流传到下界演艺界,新潮的流行歌曲都借用这种空灵结尾,连天王天后都乐此不疲,闭着眼摇晃着头,满脸的迷蒙,嘴里嘟嘟囔囔蚊子音似有似无,感情很丰满,声音很清淡,淡到无声似有声,粉丝那管这些,也跟着摇摇头晃脑一番接着来一阵掌声。
“哎。”老爸赶紧答应了一声,脆生生的,打断了我的冥想,原来他感觉徒弟有长进,还没教,就无师地混搭着喊爹了,不由有点儿自恋,嘿嘿,看来平台很重要。
见老爸这么爽快认了亲,我有点犯囧了,怎么平白无故给俺添了了个这么难缠的兄弟,以后不好相处啊!
接下来,老爸给他简单介绍了功法的要义。
巨灵神很不耐烦,觉得既然是父子了,就不拿自己当外神了,提出要求:“这功法讲都讲了半天,太啰嗦了,能不能三言两语搞定?”
图三、太啰嗦了,能不能三言两语搞定?“那要看你的智商,你多少?”
“智商?”巨灵神茫然。
老爸这才悟到,天堂不讲这个,只用八股文和诗词歌赋去端量脑子灵不灵,可巨灵神这些都不会啊。眼珠一转,说道:“那我给你出道题吧,答对了,这打嗝三两天你就能搞定。”
巨灵神赶忙挥手,别,别,俺可弄不来那些弯弯绕。
话音没落,老爸这边题已经出来了:“把木桶里灌满水,旁边放一把汤匙和一个小碗,怎么能最快地把木桶淘空。”
巨灵神哈哈一笑:“这也太简单了!俺不用想就知道,用小碗舀呗。”
“错,端起木桶泼出水去就解决啦。” 老爸一脸坏笑,接着,叹了口气,“那你就做好长期奋斗的准备吧。”
见他一脸的沮丧,就安慰他:“放心吧,比太上老君第八代徒孙那个吹火训练班还短几天。”
巨灵神大惊,顿时蔫了。当年好友四大天王想练喷火,去了那个班,整整半年才混了个结业,喷出来的都是烟,害得大家好忙活一阵,以为御膳房堵了烟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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