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兔子坐在一幽深险峻洞口，眼中不见芳草萋萋，神情专注地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一只狐狸蹑步探头一望，二号宋体标题居中：“兔子为什么比狐狸更强大？”狐狸捧腹大笑道：“小兔子，你写开心段子吗？”兔子无辜道：“你不信？请跟我来。”
狐狸跟着兔子，狐疑地走进了山洞。稍倾，兔子蹦蹦跳跳出来了，没见狐狸身影。
清风徐来，兔子继续挠耳抓腮地舞文弄墨。一匹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逼近，呲牙咧嘴地喝道：“那谁，你在干什么？”兔子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在写论文。”
狼奇道：“什么论文？”兔子叹道：“兔子为什么比狼更强大？”狼不怒反笑道：“大清早就开喝了，看你眼珠子红红的，你喝了几两酒，居然如此胡言乱语？”兔子委屈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敢走两步？”。
“有何不可！”狼随着兔子昂然地走进了山洞。片刻，兔子一步三回头地出来了，狼再也无消息。
之后，兔子满心欢喜地折返山洞，双手持文稿，毕恭毕敬地呈上：“报告师尊，论文完毕。妥否，请指示！”
悬空高台上，一头不怒自威的雄狮正用尖骨剔牙，打着饱嗝，懒洋洋地道：“先放下，我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唏嘘！论文的题目不重要，论文的内容亦次要。紧要的是，你论文的指导老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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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夏天，虽“荷风送香气 竹露滴清响”，也只是一个普通年份寻常季节。但对我们而言，却于无声处听惊雷。那年，我们青春作伴；那年，我们看鹰击长空；那年，我们像兔子一样，要正儿八经地撰写金融电大毕业论文。咳咳……
不得而知，那个物质尚匮乏消息还闭塞的年代，蕴含大智慧的小兔子故事，我的那些电大同学有多少人耳闻目睹。至少，笔者是很久很久以后，才后知后觉。
可明师出高徒，人往高处走等这些古话/神迹，耳濡目染之下，我们还是追慕不已的。这与故事中兔子的做法似不谋而合，冥冥之中也许自有天意。
于是，在学校悉心安排的相关专家学者型导师中，我们这些电大学生诚惶诚恐地自主对接，以寻求更上层楼的“传道授业解惑”，兼“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庇护。
指导老师也真情相待倾囊相授，绝无“教会徒弟 饿死师傅”的敝帚自珍。
那段日子里，师生情深，教学相长，有诗和远方。搞得我们这些兔子“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纷纷立下大志，拒绝“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雌雄”，欲在论文上一展身手一较高下。既可显己之名，又能长师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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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电大学生在学校课堂上，学的理论课大同小异，上脱产电大前的工作经历有可能不尽相同。因此，从自身熟悉的专业方向走起，相对容易水到渠成。
当时，银行有信（贷）老大、计（划）老二、会（计）老三、出（纳）老四、储（蓄）老五之说。专业确有分工，心里或排高低。
A同学会计专业出身，一直在基层，他选题信贷业务。缺乏信贷工作经验的他，从理论到想当然的实际，纸上谈兵虎虎生风，可数易其稿都被其指导老师彻底负责任坚決不客气地打回。灰头土脸的他中途不得不改换门庭，重操旧业/强项。嘻，他想通过写信贷类文章而攀升专业的小心思，就此打住/夭折。此兔，呆萌。
B同学在市行信贷口子工作三年后，方又到电大再升造。工作期间，经常写“刍议”“浅谈”类调研报告、工作探讨等文章。其工作态度、能力、经验、责任心，完全对得住计划经济体制下，流传甚广的“信贷员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传言。
毕业论文中再锦上添花般地引入高深莫测的线性代数及数学模型后，答辨环节就连评委老师都跳过这段不去提问，避其锐气/锋芒。此兔，凶猛。
C同学被问到他论文中某个新概念名词时，他以类式“狗是一种野兽 形状像狼”“狼是一种野兽 形状像狗”闭环方式作答。评委追问：“你没请教你的指导老师吗？” C同学吱吱唔唔半晌，小声嗫嚅道：“我的导师公务繁忙……”
但见 C同学的指导老师正襟危坐评委席上，不发一言，面沉如水。
唉，C同学虽有执卷寻师的愿望，却少亲聆赐教的机会。此兔，乖乖。
（备注：那个年代，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腿，娱乐基本靠手。没有度娘，查阅资料参考文献是大不易)
喜中有忧的是，我这导师既是管理高手，又是会计名家。我一个从事最基础计划工作的办事员，真没有信心和底气，写什么“有收必有付 收付必相等 ”（其时，银行是收付记账法）之类的文章。
笔者的《行为科学在银行管理中的应用》一文，应运而生顺势而出。
有看官哂道：“一毛头小伙子奢谈银行管理，你这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吗？年轻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那是！”但好在，一者，我的指导老师是宽厚仁爱长者；二者，以马斯洛需要层次论为核心的行为科学理论，在我国才初出茅庐崭露头角，不太为人所知，师生难得地处于同一起跑线。此兔，呵呵⋯⋯
一场不可错/绕过的电大毕业之旅，不经意地就让师生五味杂陈地呈回眸一笑的百态。其实，那年那月那日，无论家住哪处，师从何人，我们这些兔子就像星光一样，正在苍蓝的天空里奔跑。
202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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