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时常说自己身上背着十万大山，这话，只有小红是相信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盛满了江河湖水。
只不过阿良的大山日夜加重，他的脑水日益干渴。
“阿良，我难受。”小红从棉被下探出脑袋，嘀咕了几声，见阿良依旧睡得香甜，背过身子去，脚瞪着墙借力，用力将人拱下床去。
“......”
“难受找医生......”
阿良这么说着，重新爬回床上，并不想和他计较太多，等挨近了看到人脸上密密麻麻青里带紫的手掌印迹，躺下的动作一下子就卡住了。
糟糕！没有办法做到假装看不见。
“都说不要老挨着我睡，难受不死你。”
摸了摸他的头，好烫，这样下去得被烧死了 吧。
“我保护你，阿良......”
这个傻子。
虽然很感动，但是阿良依旧嘴硬道：“但是现在是我在照顾你。”
“我好难受，我脑子干掉了，阿良。”
阿良又重新下穿去，在地上扒拉了一会，穿上了鞋子，拉下灯线，出了房间，去敲徐老头的门。
等里面的灯也亮了，又朝里喊：“请他出来，快点，小红要死了。”
又等了会儿，阿良无奈推开门走了进去，熟练地从吊在横梁上的竹篮上取出一刀黄钱、一把香。扯着徐老头的袖子往外走，受不了他那慢吞吞的劲。
“急不得、急不得。”
“快些吧，你！”
“阿良，要想好。”
她当然没有想好，她都想了十七年了，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顿悟。
但是想好与想不好哪里有小红重要呢？
“先问候着，我拿白枝水去。”
等阿良去大门外扯了柏枝叶回来，那徐老头才慢腾腾地点了黄纸。
小红大概不是他亲生的，估计是谁家没有钱捐功德，拿小红充数给他的。
“阿良……”
“不许撒娇！”
“可是我难受……”
黄钱纸灰化热水中，淋泼在柏枝条上，搪瓷碗取枝条尖滴水，一寸深浅止。
本应该立即给小红喂下的，那边徐来头已经点了香，阿良这边却犹豫上了。
一巴掌拍在小红额头上，“你又打我……”
“喂！徐红深，看着我。”
小红努力睁开眼，望着阿良。
“以后我就成徐老头那样了，你知道吗？”
“嗯？”
“万一，我说万一，以后我又穷又丑又短命，你得给我养老知道吗？”
“阿良不老。”
“是养老，养老就是你的工资得给我，得给我盖房子、买衣服、做饭……知道吗？”
“嗯，都给阿良。”
嗯，阿良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闭眼，张嘴。”
天赋就是天赋，之前那些东西，无需人教，阿良自己就会了，就连这灌汤的手法都如此纯熟。
阿良退后一步，大喊了一声：“请开言路。”
话落，小红气息全消，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着二人。
徐老头清了清嗓子，要再请，阿良扯了凳子来，一屁股坐下，“那我先说吧。”
“不管是哪路仙神，这学我是要上的，外面我也是要去的，肉我也要吃的……”
“也就这些了，你说吧。”
“……”
“阿良……”
僵持了一会，看着阿良没有给面子的打算，“小红”终于开了口。
“吾乃……”
“说人话。”
“……是山，山脉外不可去。”
“食愿除秽……”
阿良大概听清楚了自己需要干什么，但是不能欺负小红为什么也在里面？
阿良想了想，又总结了一下，总而言之，自己现在是个神婆了。
估摸着是个山神？
又想了想，还是有点气不过。朝小红额头上又拍了一巴掌。
被一双清澈的眸子盛了去。“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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