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鸣
全目录 | 【西游前战】
灵月带来的消息
青龙门禁地的小木屋外面，小石桌上堆满了吃的东西，那是十盆香喷喷的烧鸡，还有十瓶散发幽幽花香的好酒。
白雪独自坐在石桌旁边双手扯着烧鸡，将那些皮脆肉嫩的人间美味用力塞进嘴巴里，不时还仰着头倒进半壶酒，然后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
“一下子吃十只烧鸡好像还有点多，要是神音在，我们一定会吃得更痛快。”白雪用力咽下满满的一嘴食物，舔了一下手指头。接着她又摇摇头，好像觉得自己说了傻话：“要是神音还在这里，白雪小姐也吃不了这些烧鸡，到时候还得流着口水看老头子享受美味，太虐心了。”
三京和沈慕雪出发前往万寂岭之后，白雪就跟玄空道人打赌，谁赢就能独享十只烧鸡加十壶美酒，他们赌三京和沈慕雪能不能回到青龙门。两族大战之后，三京和沈慕雪都没有回来。通过神通镜的联系，玄空道人得知青岚的叛变，沈慕雪公开她的真实身份，三京和风逸尘失踪生死不明。
那天晚上，白雪见玄空道人在石桌旁边坐了很久，偶尔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而杯中的茶水早已凉了。更多时候，他只是抬头长久望着冷寂的星空，像是要窥探宇宙的秘密。
天上的星辰有其运行的轨迹，据说每一天每一时能看到的星星都不一样，没有完全相同的星像。每一幅星像都包含着无穷无尽的信息，会观星的人可以从中破解出宇宙的启示，知道各种隐藏的真相。
白雪起初对“观星像，知天下”的说法并不相信，那不过就是闪烁不定的星星，它们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变成文字，还能藏着什么信息？多半是观星者故弄玄虚罢了。
二十年前北辰出战妖国，那天玄空道人也是这样看了一夜星星，直到天亮时分才摇头叹息了一句：“青龙门将有大劫。”过了不久，便传来北辰战死的消息，在那一战中实力高强的门人死去大半，青龙门元气大伤，从此盛景不再。从那之后，白雪才开始相信“星像能言”。
就像二十年前那一次，玄空道人也看了一夜星星，到天亮时分，已露出几分疲态。白雪问他看到了什么，玄空道人表情复杂，似有欣慰，似有痛惜。他沉吟片刻，对白雪说：“未来十年，青龙门将逐步恢复多年前的强盛。而我们的打赌，是你赢了。”
白雪一声欢呼，仿佛一堆美味的烧鸡排着队对她献媚眼，它们炫耀自身焦黄泛油的色泽，以求白雪“宠幸”。当赌赢的兴奋感过去，白雪才去回想他们为了什么事情而打赌。她在打赌中获胜，那就意味着，三京和沈慕雪不能回青龙门了。想到这里她有点感慨，虽然她早就觉得三京和慕雪回来的机会很渺茫，但证实他们已经凶多吉少，白雪还是有几分舍不得。
这几分不舍当然不是为了三京，而是为了沈慕雪，为了神音。白雪的朋友不多，难得这两个小姑娘跟她合得来，让她获得久违的友情。想起来，她在从前也有一位很好的人族朋友，她们无话不谈，觉得对方是自己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后来她们之间多了一个人，她们的友情也随之而散。
玄空道人静静望着白雪片刻，白雪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既严厉又慈爱，就像一位脾气不好的老爷子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做了错事。
“白雪，答应我，接下来五年内，你不要离开青龙门。”玄空道人对白雪说。
“老头，你是不是在星像里看到了什么？”白雪问。
玄空道人又说：“你不要问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答应我未来五年内不要离开青龙门。”
眼看玄空道人一脸认真，白雪只得默默点头。其实她真不觉得在青龙门呆上五年有什么问题，事实上她已经在青龙门呆了好几十年，从她刚刚成妖的时候，她就已经住在这青龙门的禁地。对她来说，五年并不是一段多长的时间，也许日后某一次回想，就已经发现十年早就过去。
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两个月，这期间玄空道人到处奔走，甚少在禁地出现，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最近参加两族大战的青龙门人已经回来，听说失踪已久的掌门玄真道人也回来了。此次青龙门保住了九成以上门人，可算是一件大喜事，于是举办了几天庆典，常听见禁地下面传来热闹的声音。白雪也去看过两次，越是欢庆的气氛越是显得她孤单，后来她就没有什么兴趣再去看。
这两天玄空道人也回到禁地，并兑现承诺，给白雪带来十只上好的烧鸡，以及十壶美酒。
正当白雪独自一人大快朵颐，空气中传来一丝熟悉的香气。白雪嗅动鼻子，确定正是某人特有香气。
“她怎么来了？”白雪心中一颤，转头一望。
晨光轻风里，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这么多年不见，她不见衰老，反而显得更清丽迷人。
白雪想起多年前的景象，也是在清晨时分迎接这样一个白衣身影，那时候她欢声大笑，向着白衣女子飞快奔去，口中大嚷：“灵月你终于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白雪，好久不见。”灵月走到白雪身前，轻声说道。
白雪还陷入回忆中，不觉眼角有泪水溢出，听见灵月喊她，这才回过神来。她擦了一下眼角，嚷了一句：“酒太辣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具体来说，大概已经有二十年。自从北辰战死的消息传来，她们就默契地避而不见。大概都怕引起对方的伤心，毕竟她们之中唯一的牵系就是北辰。
“你要不要来一瓶？”久不相见，白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灵月相处，只好把她当成一个陌生的访客。
灵月也不推辞，她坐在白雪对面，接过酒壶，仰头就喝。白雪记得灵月并不喜欢喝酒，就算偶尔跟他们一起胡闹喝酒，她也只是拿一个小酒杯，小心翼翼地喝上几杯，一杯酒能分十几口来喝。云胖子还笑灵月不是喝酒，而是闻酒。
眼前的人依然是记忆中的灵月，却又跟记忆中的形象有些不同，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灵月变了。在白雪疑惑的片刻里，灵月已经喝完了一瓶酒，她又拿起另一瓶酒继续喝。灵月白皙的脸庞开始泛红，原来澄清的眼神变得迷离。
白雪看出灵月心事重重，白雪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灵月不多见的自我放纵。
灵月轻轻地放下酒壶，眼睛里隐约带着泪光，“白雪，云胖子死了。”
白雪一阵惊愕，手中拿着的鸡腿掉在桌子上。
虽然白雪跟云胖子是死对头，但说到底他们还是朋友关系。而且，白雪之所以痛恨云胖子，不过是因为他常常口没遮拦，教唆北辰在灵月和她之间早做抉择，也因此影响了白雪和灵月之间的友情。除此之外，云胖子倒也算是一个有趣的人，至少，在他们相识初期，白雪就常常因为云胖子的胡闹笑得花枝乱颤。那时候玄空还不时敲云胖子的脑袋，怪他会带坏白雪。
“云胖子怎么会死？”白雪惊问道。
白雪从未想过像云胖子这种人也会死，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最不可能死去的人就是云胖子。云胖子修为高深，又贪生怕死，要是打不过绝不会逞英雄，他可是一个隐忍的高手。白雪总觉得，像云胖子这种人最有可能得道成仙，超脱生死。
“听说，他为了救自己的徒弟，被敌人暗算。”灵月叹道。
白雪又是一怔，大概这是他唯一会死去的理由吧，当他心念他人，就会有牵挂就会有执着，他无法隐忍，无法放下。只能把所爱之人护在身后，而他独自向前抵挡强敌。
白雪想起逍云大大咧咧贱笑的嘴脸，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看起来对一切都无谓的人，也会有羁绊。白雪突然想明白，北辰死后逍云为何会不辞而别。原来他并非无情，而是情义太浓，难承其重。
逍云为救徒弟而死，所救之人是三京？
“云胖子是为了救三京？”白雪又问。
“是另一个徒弟。”
“那三京呢？”
“三京已经失踪，生死不明。”
果然，看起来三京已经凶多吉少。白雪也叹了一口气，拿起一壶酒喝了两口。而她对面的灵月，已经在喝第三壶。灵月明显不胜酒力，喝下去 的酒像是烧心的毒药，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你别喝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保重。”白雪轻皱着眉头，抢过灵月手中的洒壶。
灵月醉目迷离，盯着白雪的脸，流露出古怪的笑意，带着两分喜悦，又带着更多的痛苦。
“白雪，北辰没有死，我见到他了。”
“什么？！”白雪激动地站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往石桌上一拍，整张石桌被大力砸碎。美酒和烧鸡撒了一地，香气四溢。
“虽然他换了一副样子，但我确定那是他。除了他没有人会来救我，能救我的人只能是他，只能是他……”灵月开始胡言乱语。
白雪一双蓝色的眼睛慢慢睁圆，如同冰块在烈日下融化，这双美丽的大眼睛一下子涌出温热的泪水。白雪突然捂着脸，大声哭泣。
原来他真的没死！只要他还活着，不管他身处天涯海角，我都要去找到他！
白雪猛地想起玄空道人严厉而慈爱的眼神，还有他严肃的告诫：“五年之内不可离开青龙门。”
这两件事为何会碰在一起，老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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