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阳光明媚、天气格外晴朗。公墓山上,墓碑如林,人头攒动,各色小车如甲壳虫,歇在山下的广场、路边和树下,行进的车像夹缝里游动的小鱼,缓慢而小心。
人们捧着鲜花,小背心的塑料袋里装满了草纸,冥钱,焚香鞭炮。祭祖、踏青合二为一。
几天前被大火吞噬的年青生命,在人们的唏嘘与八卦里渐行渐远。平常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上山的人穿着素色的衣裳,脸上的悲喜仿佛被擀面杖擀过,余下些许凝重,虔诚,正合着一年一度的祭典仪式。
印着十二生肖的焚烧桶里,浓烟弥漫,噼噼啪啪鞭炮声,不绝于耳。
大哥和小妺分别从上海与杭州赶回。我们搀扶着老妈,来到过世已经四年父亲墓前。挂清明吊子、献花、供香、几个人轮流跪拜。我像拜佛一样,双手合十作揖,然后摊开双手五体投地。老妈和兄妹都把过世的老爸当作了神,祈求他保佑全家,兴旺发达,平安幸福。可我脑中掠过一道闪念,我拿什么奉献于你。
我缄默了,爸,在这场阴阳对话中,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跟你汇报,与你分享。
几年前整理你的遗物,一个收纳盒里,我发现你像宝贝一样收藏的一叠报纸,报纸因时间沉淀已经发黄,打开一看,每一张有我豆腐块样的文章,那怕一则消息,一篇人物特写,你都保存的完好如初。
我知道你看重这些,在意这些,尽管你是纯农民出身,解放后在部队的速成中学,认识几个字。但对文字你情有独钟,对文化人格外尊重。文革你作为部队代表,进驻学校,对哪些有水平的右派老师,你竭尽全力地保护,从不避嫌。以致我后来进入中学,老师们感恩于你,对我格外关照。
四个子女你对我最为偏爱,你甚至不加掩饰地对老妈说:几个子女只有我是读书的料。因为个性犟,常因一些小事跟母亲起争执。母亲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见不得我捧着一本书趾高气扬的样子。动辄喝斥 “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不知天高地厚,傲得像个君似的。”每每这时,你总是和稀泥的袒护我。只要是我喜欢的书,还是一一给我买回家。
要说家训,你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干了再说,别招摇。
处女作刊出的那天,年青不知深浅,大颜不惭地对你说:将来我要当作家,我要出书,吹得天花乱坠。哥哥一个个嗤笑我,“切,狗头上顶不了四两油,做梦吧。”你训斥了他们“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们也写个看看。”我拽的喜上眉梢。你扫了我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做事别声张,干了再说。”
四年前焚烧你收藏的那些报纸,看着火苗吞噬纸片,化为灰烬时,我曾默默地祷告于你,我要努力完成你的遗愿,在有生之年,写一本书,然后完整地焚烧,供奉在你墓前。
或许冥冥之中,你看到了我的努力,看到了我注册了简书,坚持日更,借清明这个节日,提醒我的愿景,你要我信守承诺。你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在看着我,在盼着,等着。
老爸,女儿心有灵犀,我会坚持走下去,不负韶华,不负春光,不负厚望,并且像你常说的那样:干了再说,不招摇,不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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