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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在我心中放了19年之久，它存在我心中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我在世时间的一半。
事件的相关人有三个。说来奇妙，如果三年前我没挺过来，事件的另一当事人可能已经老死，剩下的唯一知情人恰恰是当年提出强烈质疑的。
如果他也忘了，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然而，我几乎肯定他已经忘了。
其实这事就是被遗忘了也无关紧要，它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它毕竟在我心里存了19年，超过了我当下年龄的一半。所以必须要说出来，不能让它就这么被遗忘。
我的高中在四门街道，距离我居住的黄思湾街道仅一站路程，所以我每天走路上下学。与我结伴同行的还有两个同学，其中之一是刘行。他和我至今也是朋友。三年前他帮助了我，冥冥之中注定了我要把这事说出来也让他知道。
那一天放学回家的只有我一个人，这是很罕见的情况。
算上进出入街道的路程，从学校到家大约一公里。一个人走完一公里路和三个人一起走，心理感觉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两个人一起走，感觉好像只走500米。三个人只是300米。如果有个女生？100米不到。但一个人走，却感觉不止一公里。可能这就是孤独带给人的心理焦虑吧。
走到锻钢车间的正门时，还有一半的路程。这时，我的身旁来了一个伴。他是一个老头，大约六七十岁。踩着二八自行车，头发几乎全白。老人斑爬满了那张衰老却尚未干枯的脸，像腐肉上的苍蝇。腮帮子下长着一颗痣，痣上窜出一撮毛，大约四五根。没细数，大约。
他在我身边减速，慢悠悠地骑着。同时不时拿眼睛瞟我。看一眼路，又看一眼我，像看一个不确定的熟人。
然后他向我搭话。我看他不像坏人，于是和他回应。我的意思是，就算他是坏人，又怎么样呢？
然而我只是回应，他说一句我回一句，不算交谈。
接着他切入正题，问我有无睡过女孩（方言很龌蹉，难以启齿）。我顿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接着他又问我有无看过黄色录像带（通俗表达，那时VCD已普及）。我不置可否。
然后他说了一些男女交媾的场面，之不堪说“触目惊心”也不为过。
我接触成人性教育小电影比同龄人晚的多。第一次在高中同学“蚊子”家。除了他和我，当时还有刘行，睿，勇。我们五个人看了一部欧美三级片。而且我是第一次。他们不是——他们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我是第一次。
这类电影分等级的。多年后我才发现，我们那次看的是最低一等，最轻口味的。而老头儿和我讲的是最高一等，重口味。它们是完全两个概念，前者美好，后者恶心。
我们走了一路，他吧啦吧啦说了一路。剩下的500米，他伴了我400。但这400却比一公里还长。
说当时没有想象老头描述的不可描述的场面是假的。但我一路沉默也是真的。没法搭话，惟有“倾听”。
进了黄思湾街道，他重边前面边看我。直到路人出现，他闭嘴了，加速，走了。一句道别也没有。
他这一路可曾有过任何礼节？
没有问候，上来就和一个未成年人讲了足有5分钟的淫秽内容，没有道别怎么了？
这属于典型性骚扰。严格来说，我记挂19年是那次性骚扰造成的心理阴影的体现。
可是我认为，让我记得的另一原因是刘行的坚决否定。
过了一天，早上上学时我碰见刘行，和他说起那桩事。说的时候描述了老头的外部特征，特别是腮帮子下那撮毛。刘行忽然炸了一般，大概说我放屁之类，指责我扯了一个无意义的谎。
他说那老头儿住在他那边，他认识，人很好，云云。
我争辩确有其事，就差没赌咒。可是他坚决不信，而且不耐烦。
于是这事就过去了。但是我记得，一记19年，简直成了心病。
现在看来这事既蹊跷又魔幻又简单。蹊跷的是它不符逻辑，一个睦邻友好，喜爱小朋友的善良老头儿，竟然会对一个未成年学生说出那些不堪的不可描述的东西。魔幻的是它确实发生了，而且是在我放学的路上，一边慢慢地踩自行车一边实施言语性骚扰。简单的是它符合真实性的一切条件：我不认识那个老头，如何能描述他的特征；我和他无冤无仇，如何要诋毁他的名誉；我没看过那个级别的小电影，如何可以描述他描述的不可描述的场景？
老头儿无疑是一个老变态，老淫虫。直到多年以后，当我在大学宿舍看到高级别的不可描述的场面时，脑海中立马回放那天放学的那段路老头儿腮帮子下那撮毛。
刘行信不信早已不重要。自我和他说完后他已经脱离此事——我只是必须要找个人说一说。
现在，我又说了一遍，白纸黑字。
19/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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