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忆一一拉煤

作者: 白夜1005 | 来源:发表于2017-02-07 16:38 被阅读0次

          我故乡的村子在许昌县和鄢陵县的交界处,七十年代,周围村庄的家家户户都是靠烧“地火”做一日三餐。“地火”使我们一带的称呼,是在一个泥土做的锅台上架一口铁锅,下面烧柴那种。根据季节不同,炉膛里的柴变换着不同的种类:树叶,玉米芯、各类秸秆、树枝等等,五花八门。孩子们放学后,趁天未黑之前,都要提上篮子到地里割草或者拾柴。

           煤对于故乡来说,是一种奢饰品。毕竟对于农村来说,用柴来烧火是不需要花钱买的。但柴又它的不足,不耐烧,往往一顿饭下来,要烧一大堆才行。遇上雨天,柴湿了水,难以燃着,烟气也很大,厨房烟气更是排不出去,惹得做饭的母亲被烟熏得两眼通红、不停流泪。孩子们所做的就是“烧锅”---就是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拉动风箱煽火。

    到了秋天,种下麦子,农活少了,辛苦了大半年的庄稼人,才会舍得花上几块钱,到山上拉上一架子车煤,以备春节期间使用。

    故乡记忆一一拉煤

    我的村子据311国道大约四华里。七十年代,311国道有七八米宽两个车道,两边长着高大的杨树,公路上车不多,多是三五成群、七八成行的拉着架子车拉煤的队伍。老家附近产煤的地方有平顶山、登封和禹县,东边的鄢陵、扶沟、西华等地也到这些地方拉煤,311国道是必经之路。

    父亲那时四十出头,他约上几个村上的人也一起上山拉煤。出发前的晚上,妈妈和姐姐会支起鏊子,给父亲烙些玉米面饼子,用布袋装上,做父亲路上的干粮。

    父亲他们天不明就出发了,靠两条腿拉着架子车,行走一二百里路,根据取得地方不同,来回大约三四天时间。到了煤矿,他们支起带来的秸秆做的草围。一辆架子车一般能装800-1200斤煤,大概几块钱吧。装完煤,他们一起便开始赶路。

    311国道两边逢村子或镇子,路边总有卖茶水的茶摊和干店。茶水2分钱一碗父亲他们是舍不得喝的。天冷赶不到家时他们会住进干店。干店是一种最简易的旅店,主要顾客是路上赶马车或者拉煤的苦力人。房间里除了一个煤火和用秸秆铺的大通铺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花两毛钱可以住上一晚。父亲和他的同乡们住进干店后,可以用热水泡一碗带来的干粮,顺便泡一下疲惫的脚。

    天刚蒙蒙亮,他们又开始赶路。途径的镇子上正好又早集,一个卖胡辣汤的小贩跳着两木桶胡辣汤经过父亲他们的队伍,胡辣汤散发出来的香气,让每个人都吞咽着唾沫。同行中一个外号叫“长脖大雁”的大个子汉子,对着卖胡辣汤的小贩自言自语地嘟囔:“这胡辣汤真香,如果让我喝,能喝上一桶”。不料,碰到的卖胡辣汤的小贩是个抬杠的主,回头对“长脖大雁”说:“爷们儿,你要能把我这一桶喝完,我不要你钱”。

    “真的?”

    “真的!”

    于是,一场好戏上演,“长脖大雁”蹲在路边,不急不慢,小贩盛一晚端上,他吹着热气,一会喝完,再盛,再喝。附近拉车的、赶集的、走路的一会围了一大圈,纷纷凑上来看热闹,约一顿饭功夫,眼看一桶胡辣汤已快见底,小贩陪着笑脸对“长脖大雁”说:“这位大哥,我输了,你给我剩点吧,要不村上人谁回去告诉我老婆,我得挨骂了”。

    母亲她们在家总计算着父亲他们回来的日期,每当他们快回来前,母亲会让姐姐或者我去接父亲。我们有个专有名词,叫“接煤车”,就是带一条绳子,顺着父亲他们回来的路,走上一二十里,直到碰到父亲。我们会把带的绳子,一头系在父亲的煤车上,一头搭在自己的肩上,减轻一下父亲的负担。父亲总能剩下一张饼,留给我们孩子接他的人吃,他好像知道,我们走十几里路一定会很饿的。

    故乡记忆一一拉煤

    每当我怀念故乡的炊烟时,我总能看到在混暗的厨房里烧锅的姐姐,灶台里的火光映红了她稚嫩的脸颊,烟气熏得她睁不开眼,脸上被手揉得一块块灰斑;我看见妈妈,她忙碌在厨房里,用最普通红薯,变幻地给全家做出各种不同的食品。

    感谢父母,在那么艰辛的岁月里,他们用汗水和辛勤,养活了我们姊妹五个,并让我们得到了应有的教育。

    (本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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