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平台推荐的文章列表里,看到一篇关于李娟《冬牧场》的文章,马上打开细读。这两个月都在围着冬牧场转,听过、读过、写过,还把家里北面那个兼具书房与储藏室的房间命名为冬牧场,累了倦了烦了进去转一转,颇有静心的功效。
这是一篇获奖书评,相较以往看到的读后感,更系统更全面也更深刻,作者用“苦难”“寂寞”“文明”“梦想”等关键词把整本书的内核及读后感悟串了起来,加上开头的总述及最后的李娟与萧红作品风格对比,让人们品读过后,仿若看到了一串晶莹温润的珍珠项链,爱不释手。
几乎每一个读过李娟作品的人,都喜爱她文字的特色,幽默,从容,平淡中有独特的色彩,自然而然,“像从地里长出来,有着干草的清香,泥土的芬芳”。书评作者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在大雪纷飞的寒冬读这些文字,会有暖流从心底升起,流入四肢百骸,抵挡风雪的无情冷冽。
这不禁让我再次回想起阿勒泰的冬天,苍茫大地上覆着皑皑白雪,空无一物。牧人逐水草而居,冬天时转场一路向南,进入南部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牧场,开启一段鲜为人知的荒野生活。
传说中的好牧场,那里“奶水像河一样流淌,云雀在绵羊身上筑巢孵卵”宁静和平又富饶,而现实中更多的确是荒凉和贫瘠,寂寞和无助。
所有吃穿用度等生活物资要在进入时一并带过来,毡帐篷换成了简陋狭小的地窝子,要像动物那样,躲到地底下才能捱过寒冬。用的水是背回的雪融化的雪水,如果老天不下雪,那就要考虑转场走人,不然牲畜会渴死;而如果老天下暴雪,牲畜又会有无法啃食青草而饿死。
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在艰苦的环境中生活,长期吃不到绿叶青菜带来身体的各种毛病,放牧时长途跋涉与牛羊默默相望,下雪天还要忍受如鸽子蛋大小弹射在脸上的雪团,外出要么走路要么骑马,最近的邻居牧场要骑马走上几个小时。
在冬牧场,寂寞如影随行。为了驱走孤寂,他们十分好客,随便一个陌生人走进家门,主人都会迎上前去奉上最好的饮食,有时还会跳舞助兴,一时间小小的地窝子里宾主相谈甚欢,气氛热烈如过节一般。牧人们也喜欢在好天气里去亲戚家串门,走到哪都是欢声笑语,热情招待。
当然对于自己的家人,他们也非常爱护,无论是十四岁的加玛缀学放羊,还是他父母对这个小女儿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都让人感到牧人家庭成员间的温暖。通过李娟的描述,哈萨克民族善良淳朴、勇敢坚韧的美好品质跃然纸上,使其成为寒冷无边的冬天温暖宁静的内核。
人之所以感到幸福,不是因为生活得多舒适,而是因为生活得有希望。无论如何,寒冷的日子总是意味着寒冷的“正在过去”。
我们生活在四季的正常运行之中——这寒冷并不是晴天霹雳,不是莫名天灾,不是不知尽头的黑暗。它是这个行星的命运,是万物已然接受的规则。鸟儿远走高飞,虫蛹深眠大地。其他留在大地的,无不备下厚实的皮毛和脂肪。寒冷痛苦不堪,寒冷却理所应当,寒冷可以忍受。是的,一切总会过去。
这段话更是神奇地治愈了我的“寒症”,我是一个超级怕冷的人,到了冬天,别说出门散步,在家里也要钻进开着电热毯的被窝,躲避这个季节的一切讯息。要是出门上班,必定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围巾手套全幅武装,苦哈哈缩着脖子上了路,风吹过来,冷气从衣服缝隙里挤进去,机灵灵打个冷战。半天下来会因为卷缩着身子搞的胸背肌肉痛。
有朋友说致于那么冷了?把脖子伸出来,冷就冷呗!
不行,成本能反应了,穿再厚都是心里冷,一到冬天,恨不能像动物一样冬眠了事。
读完《冬牧场》,冬天在眼中也像是变了模样,不只有严寒,还有它独特的美,如今除了在窗着遥望大雪覆盖的建筑道路车辆,也可以坦然走进漫天风雪中,无所畏惧,这是我非常意外的一个收获。
冬牧场里有苦难,也有苦难催发出的勇气,接纳是一种勇气,忍耐是一种勇气,坚守是一种勇气,脆弱也是一种勇气,人们用爱和拥抱对抗无边的寒冷,温暖一样的孤寂心灵,冷与暖是对立的,也是共生的,苦难里有柔软的光影浮动,苦难就不是深渊,它会散发着湿漉漉的动人的光泽。
我们不需要在阿勒泰,在雪乡坚守,但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在人生水草丰茂的夏牧场?我们随着岁月转换着身份,转换着赛道,走过自己的春牧场、夏牧场、秋冬牧场,有高光时刻的璀璨夺目,也有低谷时期的痛苦不安,“悲欣交集”是艺术的真蒂,也是人生的真相。
“天空下最大的宁静,不是空旷的宁静,不是岁月的宁静,而是人的宁静。”愿你我从冬牧场的寒冷中得到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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