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贞压着怒火,跟着岳少群进了会议室,关上门就问:“岳哥的意思是,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
岳少群看着赵有贞,又看了下颜颜,说道:“只能这样处理,颜颜还是个新人,很多业务都不了解,反正现在十万元的损失也能追回来,就这样吧。”
“不知道颜颜是怎么出的纰漏。”赵有贞问。
岳少群深吸一口气,说:“是这样,郭全康之前给自己的游戏冲了十万多块钱,后来又联系客服,把钱要了回去,颜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见是郭全康说的,就把钱退给了他。”
“是这样吗。”赵有贞看着颜颜。
岳少群终于也急了,对赵有贞说:“有贞,你是做市场的,运营这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赵有贞对他说:“颜颜的晋升名额是我争取的,我有义务对他的行为负责。”
岳少群:“刚才已经告诉你了,颜颜本来是受过郭全康的指示,但是后来因为我们都不同意,又把钱退给了他。”
“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让颜颜回绝了他,为什么他又充了钱。”
岳少群懵了,他收到雷哥的意思,是要让郭全康把这件事情做成功,这样以后东窗事发,就能握住另一个创始人的把柄,至于为什么充了钱又收了回去,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没料到赵有贞竟然这般咄咄逼人,也没了好气,对颜颜说道:“不关你事了,出去。”
颜颜站起来对两人说:“赵哥,岳哥,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收了……”
“出去!”岳少群怕颜颜把收钱的事情告诉赵有贞,咆哮了一声,颜颜知道他这是袒护自己,向两人鞠了一躬,离开了会议室。
岳少群的声音传到门外,林源宗梁晓贤等人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埋头做事,只有于天成离开座位,到小会议室旁边的茶水间倒水去了。
张泉欣听了按耐不住,直接推门进了会议室,里面的两人立即把目光转向他。
赵有贞问:“又有人打电话给我?”
张泉欣:“没有。”
岳少群问:“那你进来做什么?”
张泉欣发现两人竟然都已做怒目金刚状,不知所以的回了一句:“来看看。”
两人异口同声:“出去。”
张泉欣灰溜溜的回了位子,也不敢再去找颜颜问了。
岳少群知道刚才自己失了态,平复心情说:“我就不明白,有贞,这件事情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赵有贞说:“一,郭全康的游戏是我接进来的,如果他损害到公司的利益,我是要担干系的,我有权了解情况;二,我作为公司的一员,知道了有人可能借着我们公司这个平台,谋取私利,我是有义务制止的;三,这次牵涉到的这个人,还有他现在的职位,是我推荐的,如果我无知人之明,我也应该收到处罚,以上三点,不知道有哪一件和我没有关系。”
岳少群本来敬重赵有贞,就是因为见赵有贞品行端正,知书达理,可是今天他在这件事上咄咄逼人,岳少群又开始恼他胡搅蛮缠了,可以是又找不到话去反驳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窗外。
赵有贞见他这副模样,接着说:“我刚才问颜颜,为什么郭全康充了钱,又把钱拿了回去,你听到这里就让他出去了,这说明我问到了点上,你可能知道事情的缘由,也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肯定和颜颜有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工作失误就能说清的,是不是?”
岳少群听到这里终于发作了,拍了一下桌子,吼道:“赵有贞!”
外面的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把头扭向那边,张泉欣在给姐姐打电话,也被那边吸引了过去。
赵有贞看着岳少群的眼睛,说:“岳哥的心思我知道,两点,第一,你要保护颜颜,所以你刚才让他出去了,第二,你也要保护我,因为颜颜是我推荐上去的,保护了颜颜就是保护了我,所以你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就准备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可是这个心思不能让我知道,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同意这样了结此事,可是我如果真的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颜颜考虑,是不是?”
岳少群发现赵有贞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自己,重新打量起赵有贞来,他哪里会知道,赵有贞自小听爷爷讲权数故事,思维早已超出常人。
赵有贞:“岳哥,颜颜的父亲在过年前出了事情,我们都知道,何况我也并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要紧的是,颜颜是怎么样帮郭全康操作的,这个过程是不是符合规定。”
“就算知道了过程,能保住颜颜,我们还是不知道郭全康在打什么主意。”岳少群方才听赵有贞一席话,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
赵有贞:“我知道。”
岳少群看着他,想要发问,却被赵有贞抢了白:“今年文道会的第一次会议要开始了,先去讲书吧。”
岳少群,张泉欣,颜颜坐在第一排听讲,赵有贞站在台上,向众人说:“新年伊始,开工大吉,我们今天讲王守仁的心学,在中国历史上,心学是一支很重要的流派,他变相的否认了朱子学说中主张的‘存天理灭人欲’,提出了‘心即是理’,解放的当时一批士大夫的思想,为后来黄宗羲所说的‘君主专制是天下之大害’提供了理论基础;徐阶也是靠着心学理论斗垮了严嵩,如果当时徐阶秉承朱子学说,恐怕还没有参倒严嵩,自己就被杀头了,之所以要讲这个,是因为我们文道会开课至今,一直都讲得是一些历史故事和古人气节,我觉得也是时候和大家探讨一下中庸之道,好,下面我们开始讲课。”
赵有贞在家里写完上报的材料,停了笔头,沉思片刻,走到赵定一的房间去了。
老爷子自从收了那台平板电脑就爱不释手,带着老花镜对着屏幕看片子,知道孙子进来,熟门熟路的按了暂停键,等他说话。
“老小,问你件事儿。”赵有贞拉过木凳子坐到了赵定一旁边。
“恩,你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定一脱下眼睛,认真的说。
赵有贞整理了下事情的经过,告诉赵定一:“我们公司接了个游戏,那个老板现在做假账,申请到了国家扶持的钱款,我该去和哪儿个部门举报。”
赵定一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想了想说:“看数额,数额少于五千,去纪委,大于五千,直接去检察院,里面的反贪局和控申部门都可以接受处理。”
赵有贞听完默了一阵,问:“直接把材料递过去?”
赵定一看着他,说:“材料肯定是举报人写,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告。”
“人证算不算?”
“算,但是不能做主要证据,必须要有一条证据链,人证一般只能作为链上的一环,最关键的的是录音,录像这种。”
“网上说的算不算。”
“那网络我不懂,应该不行,谁知道打字的是谁,但是以前书信往来,里面的关键记录还是会被采纳的,因为可以做笔迹鉴定。”
老人说的这层逻辑赵有贞也想到了,但是听到爷爷亲口说出来,还是好生失望,赵定一察觉到他脸色不对,直截了当的说:“来龙去脉讲我听,我帮你参参。”
赵有贞:“那个老板为了申请到国家扶持,买了自己十万块的产品,等到申请到了钱,又把十万块的产品退了,等于是自己的钱在自己的口袋里面转了一圈,为的就是拿到国家的钱。”
赵定一怕自己听错,闭着眼睛听完,问:“这个查银行账单就可以,但是,钱虽然是他的,他未必就会真的自己去转这笔钱,一般来说会找帮他打工的,或者比较亲近,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样东窗事发就能推脱。”
赵有贞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那有什么方法查出来吗。”
“方法肯定有,但是我的那些经验都是好久以前的,我又不懂你们网络公司的事情。”赵定一说完想了想:“这笔国家扶持是哪个部门批出去的。”
“有方的部门。”
“可是有方被调走了,那你就去找他的领导。”
赵有贞回想起于凯的嘴脸,说:“还有件事,当时有方在上海的时候,没有批这件事情,后来他被调走了,国家扶持的批文才下来。”
赵定一明白了赵有贞话里的意思,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是这是他们部门的事情,最好不要乱猜,法治社会,你如果真的要帮国家把这笔钱追回来,从现在开始,就要时刻收集证据。”
“望老爷子指教。”
赵定一:“你说的这个人证,是谁,他知道什么。”
“我们公司负责这个游戏的人,是他帮那个老板处理的这件事情,但是他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愿意作证。”
赵定一:“他是你们公司的员工,这不够,有没有那个私人老板那边的人能证明。”
“没有。”赵有贞知道后面的话是关键了。
赵定一:“我想,你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个老板,问一下,为什么他付了钱,又退了货,重要的是,要让他亲口说他知道这件事情;再去问批给他国家扶持的那个部门,找有方的那个领导,让他亲口说他批了国家的扶持给这个老板,记着,带上能录音的东西,后面的事情,等你把材料递上去,会有人去查,你的人证,或者说你,那时候要向检察院说明,这个老板做假账骗取国家扶持是可能的,查下来如果他是有意的,你们对国家有功,如果不是有意的,检查员也要把国家扶持的钱追回来,你们无罪,最多就是得罪那个老板。”
赵定一虽然平日吊儿郎当,碰到这种事情到底靠得住,赵有贞心中感激,唱戏一样起身拜谢:“谢高人指点。”
赵定一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模样,唱到:“山人自有妙计,老夫打了江山,望你等儿郎守持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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