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雷公,地下舅公。中华大地,很多传统说法都基本相同。每个地方都突出了舅舅的地位是至高的。
舅舅在村里的口碑极好,连续连任几届村委主任足以证明这一点。作为村里唯一的一名党员,公道正派,热心助人,是舅舅的立身之本。偏瘦的身材,有点含胸驼背,满脸络腮胡,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虽然有点结巴,但大家都能提前领会他要表达的意思。沟通基本是没什么问题。说舅舅带有点江湖侠义之士,一点不为过。上世纪八十年代,电影《少林寺》的放映,在神州大地卷起了一股崇武之风,舅舅正值壮年,因为早期有拜师学艺,身手了得,十里八乡很多的青少年也都慕名而来,想练就一身武艺。要让徒弟们信服不是那么容易的,像舅舅这样的拳师在当地也有近二十来个,他们相互之间总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甚至也会论资排辈。相互之间的切磋更是免不了的。舅舅在圈内算中上,只因他不争强好胜,以德服人。习武之人必以德为先,强身健体,是最终之目的。也正因为如此,当时生产队才敢把重任放到他肩上。但凡村里有些邻里纠纷,舅舅一到便可以化解。在家里,外公很早就离世了,作为唯一的男丁,他和我母亲一起担起了挣公分养家的重任。当时我兄弟姐妹六个,只有姐姐和妈妈两个劳动力。几乎每年都超支。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落实以后,我们家分到了十几亩田地。从我懂事的那年起,每到农忙的季节,哥姐们和母亲是田间劳作的主力,我父亲在镇里上班,农活是指望不上他的了。通常是舅舅忙完自己家的活,然后就立马过来帮忙。等我上了初中以后,我们家几兄弟姐妹强大的队伍,让村里人羡慕不已。小时候叔叔婶婶们不怎么照顾我们,但是我们兄弟姐妹都很懂事,忙完了之后也不闲着,还兴高采烈地往叔叔家的地里去帮忙。这大概也是受到了舅舅那种乐于助人,从不斤斤计较的品德所潜移默化了。
去年九月,舅舅被检查出肺癌晚期,几个大医院都不敢收留,只能回家里侯着。我的老表们都陷入了绝望当中。大姐在电话里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顿时有一股酸楚往鼻子上冲,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听说老表们希望能到外地找家医院动手术,大家都没有告知病情,舅舅自我感觉精神状态好,身体没任何问题,执意要回家。国庆过后,我回家看望舅舅,在当前的医疗条件下,我知道机会是非常的渺茫,要见一面就抓紧见一面。看到舅舅的时候,他已经消瘦得不行,他神智语言都没什么问题。看到我,舅舅脸上略过一丝喜悦,我抚摸着他的脊背,感觉舅舅瘦骨嶙峋,他老人家没享过一天福啊!两个儿子不争气,四十出头了,至今未婚,为了他们是操碎了心,加上我大哥的意外离世,这几年更是心情极差,积劳成疾。
10月18日晚,噩耗传来,舅舅走了,走的时候不是很安心。我第二天一大早从广东赶回去,送舅舅一程,伤心,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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