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音

（一）

双音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手里不时拋着石子，阳光透过密叶缝隙处照在她的身上，光斑晃动，她双眼看着前方溪水边钓鱼的男子，摇头叹息的一把抓住扔出的石子，靠在树干上仰头望着被树叶遮挡得隐约的日光。

这是她逃出魔界的第五天，在这山间犄角旮沓的地儿过得跟个清心寡欲的人似的，这外面被这蛇妖布了结界，一步也出不去。

一想到这她就暗恨自己逃出魔界那天误入这山间院落，被蛇妖逮个正着，他起初替双音解开缠与双臂的魔气，她道他是好心，谁知他斜眉一挑说道：“我在这山中呆得久，且方圆百里的妖不敢踏入次地界，难得与姑娘有缘，正好陪陪我，解解烦闷。”

强者面前，何敢反抗？双音诚挚应下，当晚夜深寂静之时轻手轻脚的走出，一跃至溪边道路旁，正高兴之际，往前一跨被一股若隐若现的结界给弹了回去，五脏六腑皆被一阵，屋内外灯光霎时明亮，蛇妖靠在门檐上抿唇一笑说道：“小魔女啊，你竟如此不守规矩，要罚。”

双音以为自己要完了，待至第二日，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完了，屋子内外扫干净了，又要她把屋子内外摆设地板给擦干净，擦干净了，又让她去提水浇屋子周围的花圃，双音炸了几次毛，想她在魔界如何的养尊处优，回头一看见蛇妖坐在溪边凉亭上目光带笑的看着她，她一咬牙，忍了，忍了。

忍到今日，还是困于此，双音又叹了口气，耳边微动，直起身子往风习那处看去，鱼上钩了，他正要提起鱼竿双音便瞄准位置，眼睛一眯，石子便从手中飞去，空中一个弧度落下准确打在鱼竿之上，风习提起来一看，鱼不见了，双音哈哈笑了几声，声音传进风习的耳中：“风习公子，这鱼啊，它看不上你啊。”

拼硬拼不过，她也只能使些小绊子发闷气。

风习也不生气，站起身子看向她的方向说：“双音，你若是今日能钓着鱼，明日我便带你去山下集市走走。”

（二）

双音跟在风习身边，抬眼看他，心里一下下思索，昨日她干坐一天，一无所获，这蛇妖还能带她下山，间接的给她制造逃跑机会，他好妖的份量稍稍往上提了一点，双音，你别忘了，昨天要不是他在溪面布下法术无效的阵法，你整会一条鱼都捞不着，还被人奚落这鱼好像同样看不上你啊，双音一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对，这是个腹藏密剑的坏妖。

“怎么了？”

风习侧头望着双音，那脸色转变得有如六月天色，让他实在好笑，双音干笑道：“没，没什么。”

此时两人已站在城门外，抬眼一望城池巍然，周遭尽是来往行人，双音心下有几分高兴，一入魔界再从未踏入人间，走进城中，她便转至相接摊位上看个不停，拿着小物件一个劲的问风习是何物，风习倒是一一给她说得具体，双音当然从未忘记她的逃跑。

午间在酒楼吃饭，双音大叫肚子疼痛，连编带骗的说身为魔界中人，许久不接触人间食物，才导致肚子疼痛，风习半信半疑，她已然起身找茅厕去了，一入酒楼后院，双音立马精神了，从墙头跃至地面，来不及高兴的跑得极快，等出了城门，她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弯腰等气顺了，她才拍拍手，向清晨而来的反方向走去。

她是来逃命的，一直都是，只是突然看见这前路茫茫，还真是有点孤单寂寥啊。

天色渐晚，双音连飞带走的离去好远，实在累的不想动，便在路边一间破庙休息，庙内神像斑驳脱落，灰尘厚积，地面杂乱，双音随便靠在门边门沿上，抬头望着四周沉寂渐被夜色笼罩的暮色。

“双音，你又如此不守规矩。”

双音一个激灵，风习的声音荡开来，他的人随之现在她的面前，挑眉望着她。

“你你你……”

你真是阴魂不散啊，这妖到底是多厉害，竟然如此之快的找到她，双音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风习公子，你就不要在缠着我了。”

风习依然笑着望她，意味不明，双音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在我临死之际，我想在人间看看，所以，我无法在陪你。”

风习脸色有点微妙，一瞬便恢复如常，他走上杂乱石阶，对着双音说：“既如此，我就陪着你吧，一个人终究有些孤单。”

双音仰头看他，眼里一惊，他应该说的是我不陪他了他一个人孤单吧，也许是吧，双音低下头，其实也并无不可，有人说说话，打闹逗趣也是好的，即使那是妖。

(三)

在路道上缓步而行，双音看到野花也会高兴的摘下几朵拿在手里握着，问风习是否好看，日头灼热时，会跃在四下无人的路道树枝上乘凉，有时也会停驻在村庄，会住在驿站，会策马而行，会在城镇里吃喝玩乐，会混在人群里看街头杂技，随着人群拍手叫好。

风习好妖的份量又在她心里升高了一点，毕竟他慷慨付钱，只要她问，什么事他都说得细致，他陪她看灯会，一般都任由她四处瞎晃悠，双音觉得，很开心。

这一日，街道上锣鼓喧天，红装耀眼，双音和风习站在一家茶楼的二楼上，同周围的一排人一样望着街道长队。“这是听杏楼的语香姑娘吧？瞧这阵势，风尘女子也如此风光。”

“顾家二少爷的心头肉，你说风不风光？”

“要说这顾家二小爷也真是个痴情种，青梅竹马的知府之女不要，偏偏爱着风尘之中的女子，万般方法用尽，最后以死相逼，才逼得顾家同意这门婚事，要说这语香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旁边人的言语全数落在双音耳中，她忽然插入问道：“那知府之女呢？”

“要说知府之女，锦衣玉食的美人，对顾家二少爷一往情深，奈何顾家二少爷从未将她放入眼中，她倒是对他一如既往，只是那日，顾家二少爷以死相逼，知府之女终是主动退婚，乃至今日，从未入过顾家一步。“

此人说得正尽心，话毕才意识到这突兀询问的是个姑娘，长的美貌，还想再说几句，双音却看向一直顺街而去的迎亲队伍，也就讪讪和别人谈论去了。

“风习公子，你说这知府之女为什么这么做呢？”

风习抬眼望向那渐渐远去的队伍，身边围观者都转身回茶楼去了，一阵清风吹过，幡子摇起，街道又开始热闹，风习说：“爱有很多种，成全也算是吧。”

双音望向眼眸所及的相连屋檐，眼里透出一丝忧伤，笑了一声说：“那谁来成全她呢？”

“所以，这关乎于值得或者不值得。”

值不值得，双音醉酒呢喃反复说着这句话，这是他们走到天子皇城的第一夜，双音被入眼的繁华勾得移不开眼，兴奋之余喝许多酒，酒酣之时，脸颊微红，指着风习说：“值不值得。”

一直重复到风习将她抱着客栈客房里，床榻上双音一直还在重复，时不时笑得凄凉，时不时冒出几个名字，模糊不清，风习点上灯，自那日以后，他就能感觉出双音情绪起了变化，皆是来自于此，值不值得。

他转过身，走近床榻，双音安然睡下，风习坐在床边，想要伸手触及她的脸颊，瞬间便收了回来。

那日，她从酒楼逃走，他心知肚明却坐立不动，心想走就走了，可这想法没持续多久他就追了上去，追上去看她坐在山庙前情绪淡然的样子就抑制不住现身，听她说将死之人时，却让他心里一紧，不自觉就说出我陪你，陪了她这么久，他竟觉得有些情绪不受他控制，她这个姑娘，皎洁灵动，每一个笑每一句风习公子都牵动他的心。

（四）

“我昨天没说什么吧？”

大堂内，四方桌上，双音拿起包子边吃边试探性的问向风习，风习伸手夹向一碟小菜，自然说道：“你说的是哪一方面？”

双音睁大眼睛看着她，哪一方面？双音斜开眼去，暗恨自己管不住嘴，风习看她这样的表情笑了起来说：“你什么都没说，你一醉倒就睡了。”

“真的？”

风习点点头，看起来没说谎，双音想来应该是真的，以往在魔界她就喝的多，大多时候都是睡了过去。

双音竖起耳朵听见邻桌人说京城郊外湖面荷花开得正艳，她一听就来了兴趣，和风习并肩向郊外走去，路上行人马车，策马而行的少年络绎不绝，都去一赏这夏日盛景，临近湖边，双音一看，万千荷花绽放，一直延伸到不可望的远处，两边青山环抱，莲花深处，有人轻舟荡在其中。

湖边一排排相接的楼阁，楼阁门窗大开，才子纷纷云集，赏荷论诗词，好不欢愉，当真是天光无限好，万荷应景开。

此时双音和风习已经走到湖边栈道上，临近栈道有绕桩的小舟，风习似是被此景感染说道：“果真是美景。”

耳边有姑娘家的细语娇声，双音回身一看，不少姑娘将目光驻足在风习身上，双音说：“风习公子，你说这些个姑娘知道你是妖，还会不会这么看着你？”

“估计会吓个半死吧。”

双音笑出了声，可这笑声没持续多久，便被背后冷冷传来的声音打破：“双音，荷花好看吗？”

双音停顿，所有欢悦尽数消散，面无表情，她就知道，他是能找到她的。

双音转过身，看着站在前面几步之外的魔界之主沈千幽，脸色泛白，尽显疲倦，为了找她日日不停吧，沈千幽目光触及她身侧站立的风习微微诧异，他走上前来，语气微带几分嘲讽：“我竟不知风兮将军何时关注起我身边的人来了。风兮将军，这可不是元秋。”

双音转过头惊诧的看着他，他同样看着她，目光交汇，他沉默，沈千幽一把将双音拉至身后，这突起的变故吸引了人群，双音甩开他的手，看着风习说道：“元秋，好得很，当真是好得很。”

她转身往前走去，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以为在她将死之际遇到的一个妖算是最后一点温情，原来竟也是因为元秋。

沈千幽将她带回魔界，养在魔界，百般宠溺，因为元秋，在魔界所享受的一切恭敬皆是因为元秋，就因为她的体内有元秋的元神，她就要披着元秋而活吗？不，甚至要为她赴死，她最爱的人，沈千幽，要让她为他心爱的女人元秋赴死。

“双音，跟我回去。”

沈千幽唯恐她逃跑，急急追上前来说道，双音止住脚步，看着拦在身前的沈千幽，眼里满是漠然，她没有回头看风习一眼，说道：“好，我跟你回去。”

那日，双音去向魔尊的秘宫，在靠墙廊檐下将沈千幽和他心腹侍女的谈话悉数听尽，满是震惊错愕，在她的殿里，他如往日来看她，她声声质问，他不置一词全数承认，我不过一直将你当作元秋，你也只能是元秋，她恨意涌起，自运功力想要自毁心脉，原来他一直欺骗她，她说，我死也不能让你如愿，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腕，将魔气缠绕在她身上，以此禁锢，负气离去，她却毫不犹豫的逃出魔界，他回神之间，她早就没了踪影。

（五）

回到魔界的双音太过平静，无事便到魔城里闲逛，偶尔会想到在人界游玩的日子，想到风习，便起了一阵的怒意，兴致全无。

风习，风兮，什么蛇妖不过是一场幻影，天宫的风兮将军，三百年前，沈千幽举兵攻入天界，天界通往魔界之口轻易就被打开，竟是一守门女将私自打开，名唤元秋，沈千幽将她扣在身边，护她周全，可她万万没想到日日在天宫陪她说话逗她玩闹的竟是魔界之主，这一场欺骗令她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面对天界的悠悠之口，以及她挚交好友风兮将军的一句，元秋，你让我失望，事已至此，欲辨无用，元秋竟自毁元神，向天界谢罪，全了将才的风骨。

所以，风兮这是将她当成了元秋还是同样巴不得她死呢？

有何不同，他和沈千幽一样，从未将她当成双音，她只是一个人，仅此而已。

元秋元神被聚合的那日，双音走进秘宫，她知道死期已到，她体内不过只剩最后一块元秋的元神，这块元神随她几番轮回，早已混在魂体里，惟有元秋的元神入她体内，才会彻底聚合，只是如此会彻底吞噬她的魂体，等同于灰飞烟灭。

双音站在空中流动明亮的金光下，那是元秋的元神，沈千幽站在他的身前，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比起元秋，她实在微不足道。

双音斜眼看他说：“我差点就以为值得。”

想到那日在大街上的迎亲场景，知府之女的爱是成全，她的是值得，而她的她觉得不值得，完全不值。

沈千幽不解也不再言语，伸手控住元秋元神，正当元神要注入她体内，她忽然睁眼，眼神骇人的看他一眼转身跃在石墙之下，石墙面前立有一四脚铜鼎，鼎上悬空一把魔剑，历代魔尊之剑。

沈千幽大喝：“双音，你干什么？”

双音运转全身功力勉强将剑提起，跃在地面，冷冷看着他说；“我不会让你如愿。”

她费力提剑，沈千幽以为她要自尽，一只手控制住元秋的元神归于中空，一只手急急运出魔气绕在双音提剑右手，沈千幽两边相顾，这点魔气对双音来说，轻易就能挣脱，双音挣脱之时，沈千幽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他急忙抬眼稳住元秋的元神，双音身影一跃，他回眼之际，她紧握魔剑已刺入他的腹中。

“你？”沈千幽一把将她推出，元秋元神已稳，他颓然倒地，勉强撑起身子看着她，鲜血涌出。

双音双手紧握成拳，居高临下看着他，表情漠然，泪水却涌出眼眶，她的痛苦带着恨意。

魔剑可杀神杀魔，邪气无比，沈千幽为元秋修补元神已耗损太多修为，他必死无疑。

他笑了一声，从未料到如此结局。

他死了元秋怎么办？

“元秋。”

他看向空中流转的金光，呢喃一声，他花了三百年，三百年呐，怎么甘心元秋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双音哼了一声说：“元秋是吧，元秋，到死你都在想元秋。”

双音一步一步走在他面前蹲下，沈千幽眼睫微颤，她开始神志迷离，满脸恨意，她一把将剑抽出，颤颤巍巍提起，邪笑道：“元秋，我现在就毁给你看。”

沈千幽露出恐状，他呼吸越来越慢，对双音说道：“双音，你不能这样做。”

双音抬眼望向这明亮的金光，转过身冲他吼：“那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你凭什么这么做！凭我爱你吗！你错了。”

双音额头有若隐若现的魔印，心智被恶念操控，已然是坠入魔道的征兆，沈千幽拼尽最后的功力抑制住她提剑的手说道：“双音，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但是元秋她什么都没做，你知道的，你知道你这一剑下去她元神散灭，永不复存，双音，不要坠入魔道。”

他束缚她的魔气早已经毫无用处，双音哼笑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将她的元神注入我的体内，我同样灰飞烟灭，你这点魔气与我而言，不自量力。”

这种强大的快感让她开始魔怔，魔气反噬，沈千幽大吐一口血，双音不为所动的提起剑，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道白光迅速穿去，击开魔剑，双音险些跌倒。

随之涌入的是一声声惊呼，魔界侍女急忙将沈千幽扶起叫道：“魔尊，魔尊。”

风习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更被双音眉间的魔印所惊，双音看清来人，依旧面不改色，说道：“风习公子啊，我差点忘了，你也想让我死。”

风习也顾不上她言语不善，急急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说：“双音，勿要入魔，我能帮你，我绝不会让你死。”

“双音，魔尊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我现在就要让你偿命。”

魔界侍女满脸怒意，沈千幽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心愿未了，只凭一口气撑住，魔界侍女提剑便要将向双音冲过来，沈千幽却喝到：“住手。”

声音微弱，仍然清晰可变，风习将她拉在身后，双音却甩开他的手说道：“惺惺作态，我死了于你而言也并没有好处”

双音退开两步，将剑提起说道：“元秋的元神我非斩不可。”

一瞬之间她提剑跃起，风习急急上前，一掌拍在她后颈，魔剑坠地，双音晕了过去，风习将她抱在怀中，落在地面，沈千幽撑起身子说道：“风兮，救元秋。”

他相信，他会救她。

“用双音的命来换吗？”

“是。”

风习起了怒意，嘲笑道：“你果然该死。”

“我能够让元秋回来，也能够让双音活下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千幽暗淡眼中慢慢聚起光亮，看着风习说：“你说，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风习低头看着怀中的双音说道：“你的死，与双音无关，魔界往后不得追究双音。”

“好。”

沈千幽垂下眼眸，轻轻说了一句：“倘若能如此，告诉双音，我对不起她，我亦不会怪她。”

（六）

双音醒来之时，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跌撞的梦，梦里混乱无比，连带着醒来都不清醒，她起身一看，这屋内陈设不是风习公子的屋子吗？

她拍了几下头，还是觉得大脑混沌，与此同时，屋门被人轻推，风习踏了进来，四目相对，风习笑道：“醒了？”

双音疑惑看他，脱口便问：“风习公子，我们不是在看荷花吗？”

风习轻笑着说：“确实如此，不过我担忧日光灼热，枯死我院中的花，便赶回来浇点水，昨夜趁你熟睡就把你带回来了。”

双音一噎，一时无言，暗想那荷花的景色还意犹未尽，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段记忆好像很久，她双眉一皱，感觉头开始几分疼痛，怎么想远一点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风习看她神色，几分担忧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问：“怎么了？”

“我感觉以前的记忆有点模糊，想的太多头疼。”

双音抬眼扭动下手腕，风习见状将手放开，便说道：“双音，以后我一直陪着你吧。”

双音错愕，直直看着立在床榻前的他，口齿不清的说：“风习…公…子，你…”

“我喜欢你，双音。”

风习笑着对她说，双音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风习也不打算等她回答转身而去，在门边停留，微侧头说道：“往后啊，你怕是甩脱不了我了，你走到那里我都会找到你，无论何处，直到你喜欢我的那天为止。”

风习说完踏出，双音一巴掌拍在脸上，好痛，这不是梦，这个蛇妖竟说喜欢她，双音觉得天昏地暗，一下子倒在床上，将被褥盖住全身。

风习站在栈道上转身看着屋内，对不起，希望你好，我还是自私的抽离了你的记忆，关于沈千幽，全数抹掉。

他遥望苍天，三日三夜，他终于将元秋的元神从双音身体分出，送入忘川，进入人世间的轮回，他也修为大损，双音心智魔念横生，手刃沈千幽对她而言是痛苦的深渊，不如让她忘了吧，这是最好的结局，即使他有他的私心，那又如何呢？

他笑起来，他会陪在她身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