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奈李和西瓜

我们那个年纪的小时候，尤其在农村里，吃的东西相对比较匮乏。印象中的水果，都是当地林场里自产自销的那几种，比如橘子，比如奈李。

尤其橘子产得多，又便宜。到了收获的季节，总是要一家出动，去林场买橘子。说是买橘子，但并不像现在摆水果摊的，现成的东西摆在那里，随你要什么称了拿走。既然是去林场买，当然是自己上树摘。一家人出动，几个主力挑箩，到了林场，小孩子奋力吃，大人奋力摘。等吃也吃饱了，箩筐也差不多满了。橘子挑回家以后放入纸箱，铺上报纸或者松叶一层层隔开，小心收藏，且时不时地翻看，及时挑出发霉的橘子，这样一直可以收藏至过年。

当然印象最深刻的是奈李。为什么独它印象深刻？因为再没有吃到过那么美味的奈李。现在常常可以看到许多五颜六色、甚至进口的李子。它们看起来色泽诱人，有的黑亮，有的红艳，有的嫩黄，个个都圆润可爱，都比家乡的奈李好看百倍。家乡的奈李是一种青色的果子，一头尖尖的，即使熟了，它也是青色的，只是略微的偏黄。由于它的青，总让人疑心是否熟了，总担心会酸到牙。但咬上一口你就会知道，它甜得清润，酸得柔和，皮带着一点点的涩。它的味道，是朴实的美味。

那时候本地种西瓜的人家并不多，每年到夏季，就有很高很大的车、载得满满的来乡下卖“湖北西瓜”。大概这远地方来的瓜也不能常常买到，所以家里通常都是一担一担的买。买回来以后找个阴凉的房间，一个个地摆在地上。小孩子们都很兴奋，守着大人挑西瓜、称西瓜，看着西瓜摆满家里的大半间屋子，感觉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富有、最幸福的人。搞“双抢”的时候，在田里挥汗如雨、辛苦劳动的间隙，坐在田埂上休息会儿，啃上几块清甜多汁的西瓜，这滋味，是踏实的满足。

如今，不必费心收藏，过年也可以吃到又甜又新鲜的橘子了；虽然难得见到熟得正好的青奈李，可还有胭脂李、芙蓉李、黄金李、黑宝石……；西瓜也不再是夏天的专属，从春天到秋天，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吃到西瓜了。

但记忆中那份珍惜的心情，朴素的味道，简单的满足，似乎也悄然消失，难以寻觅了。

我仍想用文字，把它们刻入旧时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