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冬天来得有些晚。当遥远的北方已经飘起了雪花天地一片素白的时候,南国尚是色彩斑斓的晚秋。落叶乔木的树叶还没落下,在树上黄着红着,草坪里的草碧油油的绿着,公园里的菊花一团紫一团白……这样的景致看起来有些欺骗的味道。但这欺骗也是善意的欺骗,它不是有意要向人们隐瞒节序的变化,而是为了要凸显出南国的特别之处来。
一场连绵的雨水是意料之中的。下雨的时候有些萧瑟和凄凉,雨珠一滴滴地打在树叶上,黄叶一片片地落在了地上,地面覆上了一层黄叶织成的毯子。这场雨是秋和冬的分水岭,下雨之前还是秋,雨过天晴便是冬了。但这冬不似北国的那般肃杀辛烈,南国的冬是轻柔温和的。阳光从法国梧桐那稀疏的、落光了叶子的枝桠间泻下来,像是筛子细细地筛选过一样,照在人身上的都是金黄明亮的光线,光线里的温度使人觉着温暖而柔软。枇杷树热热闹闹地开着花,仿佛眼下不是寒冬,而是艳阳高照的春天。偶有飞过来采蜜的蜜蜂,虽然只是稀稀寥寥的几只,但也显示了这种小生灵对于这冬的信赖与亲和。
寒冷是不期而至的。从更为遥远的西伯利亚吹来的冷空气经过长途跋涉,最终在这地方歇住了脚。北风刮起来了,夜里在窗户外边怒号着;霜挂起来了,在窗玻璃上结着花;冰结起来了,屋子外边挂着零零碎碎的冰渣。温度降了下来,提醒着人们添衣保暖,围巾和羽绒服终于派上了用场。但这样的寒冷在一个冬季中占得比例却是很小的,整整三个月,冷空气来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日持续的时间也并不长。冷空气过后,气温“蹭蹭”地蹿了上去,从梧桐枝上投下来的阳光恢复到了原先的温度和色泽,樟桂等一些常绿树木依旧郁郁葱葱,还是那个可爱温和的冬天!
雪是可遇不可求的,南国的雪不似北方来得那么随意、那么铺天盖地。赶上老天慷慨的时候,一个冬季能够来上三五场雪;遇到老天吝啬的时候,一个冬天只能下一场夹在雨里边的小雪,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无痕无迹。雪是一个冬天的精髓,下了雪的冬天才能算作冬天。南国的雪飘逸着、回旋着,朔风吹雪,漫天都是羽毛般的雪花。雪落在人身上融成了一滩浅淡的湿润;雪落在山茶的花叶上衬托着它的美,红艳艳的花,洁白的雪;雪落在腊梅的枝条上,淬炼着它的香,馥郁的花香,厚重的雪。落在地上的雪越积越多,积成了一床厚厚的被子。被子盖住了万生万物,万生万物在被子下面安然地沉睡着、不安地扭捏着。太阳出来了,雪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的万生万物来,万生万物有了生机,原野间的婆婆纳分明长出了蓝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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