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静静的看着水滴静悄悄的从皎洁的银月光下滴落打破湖面的平静。
一朵美丽的花就这样荡漾开来,倾诉着向全世界张开怀抱。不急不慢的节奏在这镜面跳着优雅的芭蕾,每一刻四散开来,都像一幅美丽而不沉重的画,哗哗的飘入在寂静的情绪中。他端起刚在路边摊上买的热馄饨,忽忽的吃了一口,在这冰冷的夜晚里,供给身体丝丝温暖。湖的对面是一栋美丽而干净的大别墅,四处的大槐树和盆栽在晚风的轻轻抚摸下悠然飘动着。
“Dididi。”背包传来了熟悉的旋律。
他慢慢的将馄饨放在已有岁月的石桥墩上,脱下已经背了五年深棕色的旅行包。背包已经不如往常新了,但是背着很舒服,没有新买来时还有些略带菱角顶着腰脊的感觉。背包是一个子母包,由两个组合而成,想想那一年大学还没有毕业,学校组织外出旅游,这一个当时被寝室同学最不看好的包,只有他背到了现在。打开包的系带,慢慢的拉动着拉环,唰唰声还是那么的流畅,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纪念品。它还如此的完好,就像是他的身体一部分,无缘无故的走进了他的生活,然后就这样一直陪他走到现在。包的内部柔和,像他的心一样,温柔、善良。掏出手机点亮屏幕,陌生的短信,并没有熟悉的名字。其实陌生这个词本来就已经很陌生了,在独自生活的这个城市里。
从当时的青涩与寂寞,他已经慢慢的麻木在这几年,和走在街上无数的人面面相觑,坐在公司里整天一言不发,人们的生活已经像万年历上飞腾的黄河,既固定又快速,根本没有时间做一刻停留。
打开短信的内容,他的眉头皱了一下。短信并没有号码,信息栏上挂着一行莫名奇妙的文字。
“当漫天繁星降临在大地,人们不再奔走,而是虔诚的手拉手跪下祈祷。”
句子有点匪夷所思,以为是哪个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陌生人在这个钢铁森林里宣泄的忧伤,又或许是某个网络电话的诈骗短信,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发错了号码,只是这一切的源头他都无从知晓。迟钝的思考了一会,他退出了短信的第一页面,看着信箱的信息,这些年最爱、最关心的他人都可以从里面找到。过节时候官方的问候、工作上业务往来的联系单、换新号码时再无回应的“你是?”一一占据了这可以被问候的箱子里。当然还是有人会时不时的来打扰,他也知道,这些年最关心他的只有通信公司的电话账单和爸妈时刻唠叨的家长里短。看到这里只是一阵沉默的忧伤,没有了往常那种剧烈的情绪,或许,真的是已经习惯了。
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菱角有致的脸上,眼里深处印着微弱的光。
关闭屏幕,脸变得模糊起来,他把手机放在口袋。将棕色的旅行包放在脚边,拿起那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只是不那么暖和了,一口一口的咀嚼着。对面房子真的很漂亮,在月照亮的湖面,形成了一幅最美丽的画。房子后是被绿化带遮挡着的建筑工地和已经参天而起的大楼,仿佛这一刻他就在森林的深处,正躲避喧嚣与欲望的追杀,可以稍稍喘一口气。
不知不觉,碗里已经空空如野。
他从口袋里抽出并点燃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当年厌恶的东西,现在居然成了自己消磨时间的一种享受。
真是讽刺。
风吹拂着他微长的头发,刘海在他眉间慢慢的飘动。青烟一缕一缕的虚无,不一会儿就烧尽,指尖传来阵阵的微热。他将还燃着的烟头丢进刚吃完的汤碗里,一并丢进垃圾桶,顿了顿俯靠的身子,慢慢拿起脚边的背包,缓缓的走出了这个自己刚刚迷恋的世界。
天色渐暗,城市披上了它华丽的新衣,色彩斑斓,让人应接不暇。
绚丽似天堂,虚幻似楼兰。
路上的车很多,在夜里更加的奔腾不息。
呼啸而过,每一辆都有它的目的地,从不为谁作停留,好似温情的野兽,用尽全力的奔驰去寻找着它的信仰。沿着路边的盲人路带,慢慢的数格子,一二一的节奏环绕在他的大脑里,多少步数已然不重要,只是配合着自己的节奏,像在钢丝上跳舞的木偶。偶尔会有晚炼的老人,迈着年迈的步子,缓缓的擦肩而过,年轻的生命都去了哪里?
他走过不知道路过多少次的十字路口,绕过纷扰的夜市摊,在高架公路旁的一个报亭停下了脚步。平常他都会在这里买一包烟,一瓶淡而无味的矿泉水,顺便看看晚报上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精彩的故事。
“老板,老样子。”他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给。年轻人,还是一个人啊。”
红色的棉衣,半短发,一位中年妇女,穿着朴素。在被环绕的几个平方中,放满了各类书籍,在夜里,她的脸上有着一丝丝憔悴,又有着一丝丝的幸福。
她的身旁可以看见正在俯身写作业的小孩,个子不高,趴在凳子上一行行认真的抄着课文。或许每天经历的苦难都是为了这短短的温馨,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在老板的心里,那或许是温暖爱的源泉。
“习惯了。”
“快去找个女朋友吧,岁数也不小了,一个人生活还是挺苦的。”
他温暖的笑了笑。
“谢谢老板。”迈开步子,留下渐去的身影。
喝着微凉的水,行走在路上,些许寒意灌进他才刚刚温暖的身体里,融入血液的每一滴。想着刚才的对话,心里丝丝的波澜。回首往事不堪,他想起在那一年给她写过的情书,现在还存在电子邮箱里,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能记得的只是,当时,他确实很快乐。
那一年,漫天的繁星还没有被烟雾缭绕遮蔽那闪亮的光辉,能数着知了一步步的走在被葡萄藤环绕的园亭中,每一刻的阳光都是如此的刺眼。静逸的图书馆里,半开的莎士比亚戏剧集,现在看来也是挺戏剧的。他忘了第一次吻她的感觉,他忘了第一次和她牵手是什么时候,他甚至忘了第一份送她的生日礼物,但是他却依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感觉。她就像天使一样,站在落井的天台那圣光将其他人都变得灰暗。他呆呆的看着,从来没有如此痴迷,那一刻永远定格,像浮雕一样,轻而深刻。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走着,一直到了现在。
两个人的相遇相知变为怀恋,或许天不作美,在这个毫无违和感的时刻,让他回忆起这匆匆往事。他默默点上了一只烟,深吸了一口,沉默的呐喊在心窝里不断回响,如同无人山谷的呼救,根本没有回应。
电梯十八楼的门开了,一片漆黑。
小区楼道的灯已经坏了很久,也不见人来修。他习惯性摸摸口袋,发现钥匙并不在里面。于是便脱下了肩上的旧背包,在里面翻阅起来。因为没有灯光,他压根看不到背包里面的东西,只能用手慢慢的感觉。书、吃了一半的巧克力、皮质笔记本、因为这几年工作所配的眼镜。但是就是找不到钥匙,在这黑暗的环境里,他慌张的搜索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可以判断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因为他已经忘了怎么去和别人表达情绪,也便没有了悲伤。这算是一种妥协,一种不得已的投降。一阵失望后,他按亮了电梯,准备返回公司寻找他的钥匙。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走进去,按下按钮。
到达底层,他缓缓的迈着步子,
回到刚才经过的喧闹大街,现在却如此安静。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拉了拉袖子,准备在表上看看日期。
想来确定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能停止这喧嚣,这一刻他发现,时针、分针、秒针重叠在一起,而秒表却一直没有跳过十二这个零界点。
2
也许是手表出了故障,正好停在这空旷的广场。
他并没有多的时间去在乎这一切,他能想到的只是他现在怎样回到自己那个熟悉的窝里,他迈着巨大的步子穿过广场来到公路,世界安静的出奇,喧闹的马路上都是栖息的车辆,空气凝固在心跳的节奏中。烟雾被定格成实体的形状,灯光没有闪烁,没有熟悉的发动机、没有嘈杂的喧闹,树叶也定格在空中,时间仿佛停止。他来的匆忙,当回头再看着这一切的时候,说不出的惊奇。他奋力的跑到一辆车前,拉开车门。人仿佛蜡像一般,矗立着一动不动。
“师傅,师傅。”他推了推坐在车里的司机。
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保持着那个动作,瞳孔也一直保持望向前方固定的焦距。他没有顾虑那么多,继续跑向另一辆车前,一次次的重复,一次次的抱着希望,但是结果大多一样。世界仿佛真的停止了,像被谁按下了快门,只有他是照片里唯一的生命体。
“有人吗?有人在吗?”他大喊着,在慌乱中。
继续穿梭在静止的马路上,所有表上的时间都定格了。
“有人在吗???有人吗???”他不断的呼喊着,感到十分的慌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原本已经习惯了的生活,这一刻完全打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人们都在尽在眼前,但是仿佛又离得好远。他在他们的眼里似乎看不到任何的生机,他奋力的奔跑着。穿过了一座座大楼,越过一个个人身边。在这个空间里,人们保持着各似各样的动作,挽手、交谈、同行、拥抱,就像雕塑好了的生命,装饰世界的冰冷。来到格林威治的钟塔前,他望向那古老的大钟,在皎洁的月光下,三位巨人安静重合。世界的静止,没有预兆,只是静静的钟盘,再也没有摆动一下。
感到熟悉,这个空间。
似乎回到了人们刚开始的繁衍的时代,一切都是静止的,那么安静,他慢慢坐下来,坦然接受着一切,呆呆的看着那些被定格的事物。坐在旁边的是一对似乎正在吵架的情侣,两个人的表情那么愤怒。是有多少的积累才会爆发这样激烈的争论。男人指着女人,面容里没有任何的温柔可言,偏上的发际线下眉头紧锁着,脸上充满焦躁,或许是她打翻了他心爱的花、又或许是她并没有打扫昨天经过疯狂后的单人派对、也可能是将他的自由完全捆绑起来。他那么大幅度的动作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生气,对她的意见是多么的强烈。反观对面的女人也是毫不示弱,双手交叉在胸前,像一座泰山,什么外力都不能颤动她的思维,不屑的眼神下有着根本没有任何做错的坚韧,像一个英雄。微微前倾的头快要顶住男人的手指,争吵都是时间积累起来的,她眼神中还有淡淡的失望,美丽的脸颊滑落泪痕,或许是时间的推移让他对她没有以往在乎了、又或许是他忘了第他们的纪念日、也可能她就是想胡闹来引起他的注意力。两个人就像对立的两只野兽,曾经的温情不复存在,在下一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幸亏时间停止在这一秒,好让两人能安安静静面对面看看对方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不是值得在一起经历过无数昼夜后的这一秒里就这样否定彼此的心。
他看着这两个人,将男人的手指用力缩回,然后把女人推入男人怀中,女人眼泪被舒服的棉质卫衣擦拭,两人此刻拥抱在一起,虽然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但是在他眼里,或许此刻彼此才是最需要安慰彼此的人。
他微笑着走开了。
漫无目的游荡,他慢慢开始习惯。似乎并没有仔细留意周围环境,他发现,十字路口的对面新开了一间漂亮的咖啡店,公园的山坡大概是当时大翻修特地留下来的,广场的喷泉水花原来可以喷的那么高。一切停止了以后,似乎真的可以打开心里原本的包袱,但是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只有他完好无损,并没有融入这个时间里。
继续前行,转弯走向人行天桥,天桥的阶梯上坐着一位老奶奶。天气渐凉,在这冰冷的夜晚里,老人冻得拥成一团。饱经风霜的手上像被刀刻出一道道伤痕,岁月残害了她的躯体,满脸斑驳。银白的头发后破烂的兜帽,看的出来衣服并不是她自己的,一层层的裹在身上,鞋子上的鞋带早就坏了,被塞在脚踝的缝隙里。身边大的水泥袋里装着一个个喝光的饮料瓶。老人用力握着袋口,可能力气并没有那么大,袋口重合的不厉害,半开的敞着,里面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他看不清老人的脸,只能观察到,老人斑驳的脸庞、干燥的皮肤,都是苦痛的经历。是在供着上学的孙子、还是老无所依的被抛弃、又或许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亲人,等到那一天就匆匆的随风消逝,甚至没人知道她来过这个世界。
他走了上去,把自己的围巾围在老人的脖子上,将粗糙的塑料袋用尼龙绳系好放在那饱经风霜的手中,为老人那沉重弯曲的颈椎带上兜帽。将自己崭新的围巾系在老人身上,真的很好看,或许她年轻时是个美人吧,只是在现在看来,岁月压弯了她的腰,夺走了她的青春,最后只留下奔走的躯体和顽强生存下去的本能。
他不忍心在看下去,心有余悸,毕竟需要帮助的人太多,这个世界的爱真的有限。
走过十字路口后进入长达几百米的梧桐山山洞公路,灯光还亮着,车的行程好像江河被截流。他背着旧背包行走在空洞的山洞里回忆起一些事。那一年总有着很大的太阳,天空中经常有蜻蜓,环绕的操场上似乎经常可见为爱锻炼的胖妞,一圈圈重载着心里的那个人。图书馆就在操场旁边,爱看书的学生似乎没有多少,但是他很爱来这个地方,因为只有来到这里,他才能感到内心里真正的平静。当时有多少美丽向往,到现在就有多少破碎残缺。趴在温暖的阳光下,桌上的书一本本的喂养着少年,让他暂时的逃离这个世界,逃离的路上也能在那流星飘落的夜晚能遇见他心动的女孩。
他拿出包里的香烟,点燃开来。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并没有飘散,在空中显得格外的好看,所谓的虚幻在这一刻被定格成永恒的时候,竟有一种别样的美。路上的豪车很多,一个个的静止在那里,他最爱的车也在不经意间被他发现。他慢慢的接近,能第一次触摸只能在图片上看到的梦,太多的不思议。
车前面坐着年轻的司机,后面则是一位精神的中年人。
司机面露微笑,身后的中年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司机眼里带着些许敬意,但是又没有那么的诚恳,如深陷断臂维纳斯的幻想。或许,不能这样形容,应该是看着部落种族的王,充斥着欲望,又心怀服从。矛盾,到底算是敬仰还是阴谋。但你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只知道他那笑容并不真切,至少不会发自内心。反观中年人,精致的西装,疏起刘海的短发,金丝眼镜上还有山洞内反射的光,手托着下巴,一直在思索。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快乐,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诱惑对于他来说或许根本没有吸引力,但是那眼中闪烁的光怎么会是返璞归真。人可能就是这样,当你满足了一个又一个享受,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生活品质提高,地位权势增加,在你原本以为满足的包袱里,却爆发出更加不可遏制的饥饿。家族财产的争夺、各种艳遇的出现、商界的尔虞我诈,都逃不过这双的精明而深邃的眼,他似乎能看穿一切,但却那么孤独。
或许每个人得孤独都不是一样的,但是最终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有自己,在少年的心里,那不动的原则和那黯淡的温柔从没有熄灭,像米开朗基罗握在怀中的火种,即使被上帝惩罚,也要将它们播洒向人间。
烟很快抽完了,触摸向往过后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好像心里突然少了一点什么,反而更多的是深深的遗憾,这或许也是梦碎的另一种形状,在被轻烟袅绕的周围,他觉得,其实,这就是梦。
走出山洞公路,登上梧桐山的路坎,今天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安静的看过这一切。
这究竟是他身处的那个世界么。
他走累了,静静的靠坐在山坎的行路灯旁。
看着不远处格林威治大钟,慢慢的睡着了。
(三)
时间似乎可以将温度凝固。
在灯光下蜷缩的影子像一只孤独的毛毛虫,并没有翅膀来抵御这来自周遭的严寒,或许他有过翱翔天空的梦,在很多年前。
睁开双眼,世界还是如此的安静,好像是梦。夜晚依旧顶在头上,没有一丝风,没有声音,世界只剩下孤独的他。俯身站起,揉揉还没有完全清晰的眼眸,模糊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睡美人睁开眼是为了王子,他多想睁开眼就能看见那年的太阳。
打开通讯,拨通父母的号码。手机里传的只是忙音,或许真的世界一切都停止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奇怪的事情,他想起了那条奇怪的短信。
“当漫天繁星降临大地,人们不再奔走,而是虔诚的手拉手跪下祈祷。”
陌生的信息,熟悉的感觉。在记忆里不断的翻阅着,好像这句话是已经被塞进很久没整理的房间,从哪里寻找却无从知晓。不断的在脑海里面翻阅着,但是他知道他真的见过,就好像上辈子投胎前为了再相见而在身体上的烙印,已融为一体。
在那天空的交界处,夹杂在缝隙里的记忆开始浮现。是在与她相遇那晚所写下的诗,岁月的颠簸让他已经丢了很多的东西,以至于最初的美好、最深刻的记忆也能抹淡,当人们拥有了一样东西后,对它的初衷、对它的感觉都会慢慢的消逝,就像冰块一样,失去了触感、失去了温度,最后在手心化为虚无,你能说你当初没有抓紧它么?
他奔跑起来,像儿时那样,忘却了任何的事物,只有心里的那个目标,回到那个他们分离的广场,回到埋葬思念的那片土地。此刻,迷惘消失了,在这静逸的空间里,他切开时间缝隙,张开了翅膀。
熟悉的地方。
那年晚上,他们就这样分开。难过的他将写给她的诗亲手埋进土里,希望这曾经的爱能喂养这片已快干涸的土地。二话不说,放下背包,双手便挖开来。被撕裂的土壤和灰尘在空中定格,少年奋力的挖着,划破了皮肤、碰烂了指甲,不过完全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很多年了,他没有这么执着的去做着一件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或许是信仰,或许触动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根,就这样继续着,泥土将他包围,灰尘将他淹没。
终于,他找到了。
握着已经发霉的纸片,还可以看到纸上那清晰的文字。
如寂静天空的星,
微弱的闪烁在人间。
带给我们希望,
背负我们的寄托。
你就是我寻找那微弱的光芒,
在我黑暗的瞳孔里带给我希望。
世界停止,乌云密布。
但再次,
当漫天繁星降临在大地,人们不再奔走,而是虔诚的手拉手跪下祈祷。
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在你耳边轻叹。
我你。
最后的字,那么的熟悉,那么的陌生。
双眸湿润,强烈的思念充满心中。眼泪一滴滴滑落,像钻石一般闪耀,这次却没有停止在空中,每一滴都滴落在深刻的文字上。他将那发霉的纸片紧紧的拥在怀里,晶莹的光一滴滴洒落,停止了的,终于挽不回了。
他走到广场中间,天空突然出现划破天际的光。
当世界将爱用尽,时间再没有能量转动,格林威治的大钟并为一条直线,秒针再也没有移动一格,少年跪在绚丽的广场上,向坠落的繁星祈祷,希望能拿回心里消失的爱。
他说不出那句话,说不出那个字。
他闭眼祈祷,诚恳的面向天空。
假如真的有如果,你会不会灿烂的盛开?
忽然之间,
繁星都朝着一个方向划破开来。
后方现出一个身影,她出现在他身旁。
泪水更加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甚至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就像微弱的光,在他黑暗瞳孔里闪烁。
如同希望。
她在他旁边跪下,牵起他的手,明媚的微笑着,世界也似乎被触动。
繁星更烈,打破平静。
慢慢的,黑暗的深处传来轻柔的脚步。
吵架的情侣,天桥的老人,司机与中年男子还有熙熙攘攘人群都陆续出现在这个广场,他们手牵手,像一座围城,肩并肩的跪在广场上。
祈祷。
当世界的爱耗尽,时间的转动没有了意义。纷扰的文明社会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人与人的距离就像山与山一样,没有到达的那一天。当我们背上包袱,丢弃属于我们的人格,成为了行尸走肉,再有意义的生命也将枯萎。我们就像一群疯子一样,在疯狂的世界孤单的舞蹈,又像骁勇善战的勇士,不断的伤害我们所亲近的人。在这已经停止的时间里,人们感到绝望,他们终于可以知道自己的面目可憎。也是在这一瞬间,终于洗心革面,希望能找回在世间消失的爱。
所有的人手拉手,跪在这已干涸的大地上,闭上眼睛祈祷着,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的团结,在静止的这一刹那,他们再也不陌生,心里所有的隔阂全部都消除了。
闪烁天空的星迅猛划过,在天空记录这历史的一刻。
嘘~
又安静的过了许久。
一阵微风吹过,
“铛!”
格林威治的针声打破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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