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傘

作者: 魚魜 | 来源:发表于2017-08-02 21:47 被阅读0次

    文|魚人

    大雨天有伞撑的人是幸运的。

    2017年7月31日  星期一  中雨

    雨天什么都不做,盯着门前雨滴打起的漩涡,也能发一天呆。

    我逢着雨天,就会想起雨伞的故事。

    記憶的文具鐵盒

    那一年,我十岁。喜欢记没有用的日记,无用到记了如同没记,不如不记。

    日记本就是学校统一发的白皮红字的那种,本子里有我的一个HERO。

    你上小学时候班里有这样的低级惹逗吧?对喜欢的女孩子,用起笨拙却又明显的方式来表达——恶作剧。捉虫子放课桌上吓唬她。

    他总是会帮我拿下来,踩死,一次次,不厌其烦。

    我在日记本里说,“他就是我的英雄。”

    当然这句话,被偷看我日记的小伙伴当成可以继续恶作剧的“笑话”。

    那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他。唯一的。在很久很久以后,现在的我看来,仍是没有之一。

    他现在应该长大了。

    嗳,真是废话,我都23了。

    可是这十几年,我没有见过他。那种真正可以面对面的重逢,没有。我们明明是有很多机会相见的,没有。

    我只要想起小学来,我最想一头扎进的温暖记忆就是他。

    他整个11岁的模样完整地刻在我脑子里,但我想说,

    我只记得一双眼睛了。

    小时候我们都喜欢过动漫,那些动漫人物的眼睛,你也画过的,对吧,画过的。

    那倒影在漆黑瞳孔湖泊上的闪烁月牙,熠熠生辉着。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会偶尔闪进我的梦里,一年一两回。

    在这些年彼此缺席的时间海上闪一下,闪一下,不持续,不间断,忽明又忽暗的灯塔。

    梦见他是不期而至的欢喜,是故人造访,我们在梦里不曾有这些年经历的断层,一如既往熟悉。我是现在的我,他是以前十岁的模样,却毫无矛盾。

    在梦里,都是正常。

    9岁转学到新学校新班级时,他是我发现的第一个同类。

    你对同类是怎么理解的?

    对于9岁的孩子来说,有相同爱好是很关键的,亦敌亦友。

    刚转学到新环境,我很沉默,和同桌说话也极少,养成了自己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班级同学的习惯。

    谁的英语最好,谁得语文老师欢喜,谁数学总能考一百分,谁的衣服最干净好看,谁作业最常得表扬,谁是班里最有钱的,谁是班里最“问题”的······这些被我一一发现后,大都被当做了自己要努力超越的目标,没什么好感可言,即便做起朋友,也有戒备在。

    而我发现他也喜欢画画,画得还不错的时候,我是窃喜的。

    也可能因人而异,换作是别人有相同爱好的,我将其列入敌人,也未可知。

    这种关注是沉默在外,热烈在内的。

    我因为发育早而个子高坐后面,整整一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除了他是某课代表收作业时能说几句无用的话。

    是什么时候我们熟络起来的?

    调位子,我坐他后面后面。

    我坐班车上下学,他家离学校很近。经常地,五点半我坐上班车早早来学校后,这一天可能就无端地下起雨来,10岁的孩子里有谁会成熟到天天看天气预报?

    我没有伞,讨厌下雨天。

    他留心了,会多带一把伞,一把伞会悄悄挂在我的桌角左上方。

    我盼望下雨天。

    但其实我几乎没有机会用到过。经常是到放学的时候雨早就停了。

    雨過天晴,彩虹

    好像只有一次,我把伞带回家了,爸妈问起来,我就实讲。我爸爸和他爸爸很早以前就认识,所以他们没有敏感到讲什么。

    伞是普通伞,黄白相间,弯手柄,可是握在手里就像是一个传感器。心跳都不一样了。

    还伞的过程也是满心欢喜却又秘密,总觉得,同时期拥有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别人没有的宝贝。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装满心里。

    我很少讲起这个故事,不是不想讲,是觉得自己讲不好。多好的故事,我还是 讲 坏 了。

    我不希望被简单化我对这个hero的感情为喜欢。不仅仅是喜欢的,那些我们能够惺惺相惜的细碎,正视那闪耀的波光时晃了我的眼,一瞬间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却亮了。

    什么都会随着成长变化,在他身上,在我自己身上,现在的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爱的不死的热爱,这是我们的通性,不可以 没有爱。

    9岁的我从来没想过记忆是会模糊的,9岁又不会经常回忆什么,9岁的我也没有近视,不知道模糊的概念。

    我拾起很多零碎,有刺痛自己内心的。

    就到这儿了,不会再有下一次讲,除非哪天,他会出现在一部真正的小说里。


    放学的队伍在打开校门的一瞬间鱼贯而出,我并不着急,班车来得晚。站在学校这边的马路沿儿上,我踮起脚尖,用力地在穿梭的车辆人群间找寻。

    看到了。他也看到了。

    我挥手了没有?

    没有吧,踉踉跄跄穿过马路,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卷成筒状的8开美术纸,“你晚上有时间吧,手抄报,这周轮到我了,***刚给我的。”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地过马路去了,再回头已经到了路对面。这么远,他应该看不到我笑。

    第二天一早他来教室后,眼睛依旧闪亮地讲:“我昨晚9点多才睡。”

    我又笑了。

    现在的我也笑了,那时的他,晚上九点没入眠 就是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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