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朋友们寄来满满一大盒车厘子，粒粒饱满，红得发紫的样子，看着就很有食欲，当然朋友的这一片心意，更是让全家人都觉得很温暖。
在分装准备放冰箱的时候，恍惚了一下，突然觉得鼻子有那么一点点酸，以往，这些好吃的东西总会先分出一份给姥姥送去。好像还记得很多次场面，姥姥吃到爸爸从北京进口超市买回来的大樱桃，吃到我从徽州带回来的草莓、南瓜饼，吃到我姐妹从九江现摘的蜜桔，吃到仙居云雾里的高山杨梅……的时候都是乐开花的样子——就是那种很幸福得想忍都忍不住的从心里生长出来的笑容，映着她那满满一屋子花，老人家的笑就是那其中的一朵。我知道，让她感到幸福的已经早就超越了那些美食本身。
每每此时，看着慈祥的老太太，我也特别开心——就是那种“我看着我制造的快乐让她开心我就很开心”的那种开心。此刻，在记忆里夹杂着烟火气和平常人家的叽叽喳喳声的记忆又清晰又遥远起来。
这个动态的画面里有妈妈和三姨在厨房里一边说着特别可笑的事，一边炒着菜，那香气钻出厨房，往客厅里使劲地飘呀飘；姥姥姥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姥姥大声重复着电视里“专家说”的话给耳背的姥爷听；二姨和五姨分别坐在姥爷姥姥身边，说着这种身边事，四姨戏精上身，把各种搞笑的日常琐事按照各色人物的口吻、动作演绎出来；三姨端菜出来的时候，顺便客串一下“捧哏”的角色，有时也会成就点睛之笔，让这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笑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姥爷几乎听不到大家在说什么，但也会使劲问：什么？什么？然后哈哈笑，认真地享受与老伴儿和五个女儿一起的天伦之乐。也许那些笑话到底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那是的年迈并不影响姥爷在女儿们心中的光辉形象——全家人从来不会忘记在五六十年前，姥爷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撑起了包含太姥姥在内的八口之家，他有过曾经的无奈和辉煌，经历过那个时代所有的老实人都经历过的摧残和折磨，但那些都不算什么，否极泰来之时，闪闪发光的往事都被打磨成段子传给了孙辈和曾孙辈。
从花甲到耄耋，姥姥姥爷都度过了他们完美的晚年，老两口身体健康，女儿们一个比一个孝顺，他们晚年唯一的爱好，也是痴迷的“麻疗”也在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充分发挥了不可思议的作用。
那个动态的画面里又即刻想起了哗啦啦的麻将声，伴随着女儿们的打趣和欢笑声。就在麻将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我带来的“稀罕”一点的好吃的……
看这眼前的车厘子，姥姥姥爷再也无法享用了，不知道哪些烧去的纸钱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收到；那些印满各种美食的冥纸能不能承载人间的滋味；还有我们烧去的麻将，能不能凑到麻友……
动态的画面的最后一段，妈妈住院一周，出院的那天妈妈先去看姥姥，隔着门我们听到姥姥缓慢的拖鞋声，歘、歘地由远及近，打开门的那一刻，八十多岁的姥姥对六十多岁的妈妈说：“大宝宝，你来了……我可想你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