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屋

下南洋

家附近的华侨屋现已风烛残年破败不堪，仿佛以这种方式向不明缘由的人们诉说自己的过往。

上个世纪清末民初，国内的贫民百姓被骗（卖猪仔）或者自愿前往东南亚务工，俗称下南洋。

在那段浩浩荡荡的历史背景下，很多人前赴后继离开故土前往南洋打拼谋生。屋主人也随波逐流前往未知世界开疆拓土，留下房产托付邻居代为保管。

邻居张伯就是保管人，逢年过节帮忙祭拜屋主已故的父母，再打扫里里外外，随时迎接那位屋主荣归故里。

可华侨屋还是日渐斑驳，只有那常青藤常年爬满墙体，像是在抚慰屋子的创伤。窗户也在台风中吱吱呀呀地响，随时可能支离破碎。还好春天总会来，牵牛花开又会神采飞扬。

不知道旅居海外的主人作何感想？难道返乡不值得一提，奈何保管人张伯望穿秋水也没见人影，年事已高还要等待青春的归人。他也保不准哪天撒手人寰，也保不准哪天屋子轰然倒塌。他也想完璧归赵了却心愿，可惜似乎遥遥不可期。

其实国内还有很多这样的华侨屋。有些已经超过规定认领时间公有化，有些可能被屋主送给了自己的邻居，有些可能自生自灭，有些还有意气风发荣归故里的主人回来小住几日……

可见，过得衣食无忧的主人才会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混得惨不忍睹的主人前途堪忧还有时间思乡心切。我想没有人不眷念自己的故土，只是各有苦衷不得而知。

我也是个背井离乡出门闯荡江湖的女生，身处异地他乡才知道人世的艰辛。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每每春节返程回来，遥望夜空浩瀚星辰，耳闻节日鞭炮声响，还是久久不愿离散家的氛围。

在家千日好，出门迢迢难。无外乎智慧牙疼，在药店打烊之际买到消炎药，还得烧水痛苦片刻才能服下安然入睡。又可能遇到不良老板要求偷税漏税，再怎么高薪也不愿顶风作案。个中缘由心酸不胜枚举，伤心抹泪也要跪着往前走。

国内尚且诸多不便，更甭提国外的心酸苦楚，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那段漂洋过海的历史，被迫或者自愿前往未知世界的人们肯定遭遇很多非人般的痛苦。我知道他们可能也会遇到种族歧视遭遇飞来横祸，也会被凶神恶煞的庄园酷吏驱赶鞭打辛勤劳作。他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率先来临，但选择隐忍生存。

这让我想起佟大为和童蕾主演的《下南洋》。庄主通过开设赌场商店甚至娱乐场所，又把工人的猪仔钱回收到自己的口袋。万恶的资本家就是通过各种下三滥的手段让工人无法逃脱自己的魔掌，一辈子为他疲于奔命做牛做马，吃人吐不出骨头。

只有那些本身在国内背景优越的人到那边才能安稳度日，衣食无忧。还可以时不时给国内的亲朋好友邮寄珍贵物品和钱币。

我想华侨屋的主人至今未归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他熬过那些艰辛无比的岁月，还有印尼反华运动诸如此类的风波。

或许余生某个不为人知的清晨，华侨屋主人突然拉着他的行李箱毫无征兆地站在自家门口，目不转睛地欣赏牵牛花开的常青藤，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老泪纵横思绪万千，直到清晨早起的张伯发现了朝思暮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