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随意ru风
严肃,大概是我对父亲最深刻的印象。
我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九零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华夏大地,我父母也成为众多奔赴沿海打工的一员,留我们在家跟爷爷奶奶一块生活,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短暂地相聚。
每年的寒暑假成为我们三兄弟最期待的时光,因为一到假期,父母就会回来接我们去广东度假,有时候他们过于忙碌回不来接我们就会托回来的亲戚带我们过去。
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不多,只有深深浅浅的几个画面。
记得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我们到了广东的第二天,父亲说晚上带我们去看电影,吃田螺和炒粉。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什么比看一部电影再吃夜宵更让人兴奋的事了。三兄弟早早地洗完澡换好衣服,等父亲忙完便出发。那晚的夜色很美很安静,皎洁的月光照亮夜空,繁星点点,路边传来蝈蝈密密麻麻的叫声。父亲把弟弟扛在肩膀上,一路上叮嘱我跟哥哥要跟上注意看路。多年过去,那晚的电影情节和夜宵的味道已经全部忘光,唯独我们四个踩着月光在小路上行走的画面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我跟父亲走过最长的夜路。
重阳忆故人第二件事是有一年父亲因为多年没在家过年,在寒假即将来临的时候从广东回来了。清晨一大早起床我便看到他做好了早餐给我们吃去上学,因为已经入冬,早上会有点冷,看到我准备背书包出门他叫住我:“天这么冷,把这个帽子戴上。”父亲的话我从来不敢不从,因为他在我心里是个很严肃的人,再加上半年多没见,多少都有点陌生,我很不情愿地把那个有点破旧戴起来像日本鬼子兵的帽子戴上了,但是我实在不想在小伙伴面前戴这个破帽子,一出门就把它塞书包里上学去了。
等到中午回来,父亲发现我没戴帽子,便问我:“你的帽子呢?”我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他看,他知道我一早上都没戴,但也没说什么,叫我坐下吃完饭做作业。
下午回去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了一顶帽子,珍珠白,上面还印了只小狗的图案,父亲说:“以后上学戴这个吧。”说完便给我戴上。
父亲的爱从来都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我那时年少,根本看不出当我欣喜地戴上那个帽子出去玩父亲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最后一件,是小学四年级的暑假,我们像往常一样从老家去广东度假,有一天母亲从街上买了我们爱吃的甘蔗回来,三兄弟一人一根在客厅里吃,甘蔗渣掉了一地。父亲从外面回来看到我们随处乱丢的垃圾,突然变得很严厉,叫我们到门后面躲起来吃完再出来。
父亲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家里的角角落落都被他收拾地一干二净,扫地时若发现有树叶之类的扫不干净,一定会弯腰用手去捡起来,对我们也是从严要求不能乱丢垃圾。
对父亲的印象只有这几件,后来因为意外,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时还小,太多记忆都没来得及珍藏就忘记了。
又是一年重阳,晚秋的城市风有点凉,关于父亲的印象在慢慢变模糊,我经常想,如果他还在会是怎样,如果他能喝到我大学毕业工作拿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烟和酒,如果他能看到我带大学的女朋友回家,如果他能看到我跟她结婚生子……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太多假设,不如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如果他泉下有知,那一定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九月九,过重阳,忆故人。
重阳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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