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是一种很难得的东西,以至于人们在提起它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和年轻、热血、率真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
世界上有太多人,究极一生也没有遇见爱情,有人不信邪,寻寻觅觅大半辈子,执着地等待它的到来,有的等到了,有的就在等待中独自走过了漫长岁月;有人选择走进现实,在一个适合结婚的年纪,碰到一个适合结婚的人,就过着看起来很合适的日子,生活里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更多的难过。白流苏和范柳原不一样,仅仅是相爱这一点,就足以比大多数的人幸福了。
故事发生在香港,上海来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于是用自己做赌注,独自奔赴香港,在浅水湾的饭店里和范柳原争夺感情里的胜利,最后经历曲折但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范柳原的太太。
白流苏毋庸置疑是一个美丽而自知的女人,书里这样写她,“她开了灯,扑在穿衣镜上,端详她自己。还好,她还不怎么老。她那一类的娇小的身躯是最不显老的一种,永远是纤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她的脸,从前是白得像磁,现在由磁变为玉——半透明的轻青的玉。上颔起初是圆的,近年来渐渐的尖了,越显得那小小的脸,小得可爱。脸庞原是相当的窄,可是眉心很宽。一双娇滴滴,滴滴娇的清水眼。” 她的一半底气来自于她的美貌,一半来自于她的家庭,也是这样一个优势占尽的女人,在想要赢得一个婚姻的时候,也要孤注一掷,去找一个捉摸不透的答案。
她一早就看上了范柳原的身家,连带着使得她对他的爱,都显得别有用心起来。
范柳原是个风流浪子,他爱白流苏,和她遇见之后,暗地里托徐太太将她带去香港,在浅水湾饭店终于再次见到她,也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在这儿等着你呢。”他不肯承认,只是因为想再见到她。他当着别人的面说,“香港饭店,是我所见过的顶古板的舞场。”流苏去了之后,他却突然出现陪她一起跳舞,在她耳边呢喃细语“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他谨慎,算计,连情话也是要跟在譬如说后面不露声色地说出来,生怕自己的情意比对方的多一分,好叫对方抓住了把柄。
他们在香港一起度过一段纯粹的日子,每天就只是到处跑,什么都玩,电影、赌场、饭店、咖啡馆,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对方身上。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克制着,一个人维持着自己的君子风度,连手都难得碰一碰,另一个人如临大敌,面上照常敷衍,彼此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更接近自己的目的,好像谁先承认爱意,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目的凌驾在对方身上一样。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啊,偏偏要等到退无可退,才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的表现就是会变得自卑,所以不敢说,不敢爱,直到那个人走向别人,才惊觉自己错过的,是多么宝贵的感情。偏偏生活中没有那么多退无可退时刻,大多数时候,都是时间静静溜走,长久地错过某些东西,然后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才惊觉因为顾虑太多,反而看不见更为重要的一些东西。
白流苏和范柳原是幸运的,一座城市的陷落成全了他们的爱情,在动荡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比身边这个人更加重要呢?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当日子只剩下今天,就好像一切都可以和解似的。大多数人缺乏勇气的根源,仅仅是因为日子还长,未来还远,要给自己做最好的打算,于是在某一天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当初,更勇敢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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