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江文低着头,蹲在门前的台阶上一囗接一口地吸烟。他家那只养了五年的狗爬卧在台阶下的土地面上,伸着红的长舌,歪着被长耳掩了半个面的脸,扑闪着眼认真地瞅着对它宠爱有加的主人。
江文今年五十多了,一米六几的个头,不胖也不瘦。出生在世代以农为本的家庭,弟兄姊妹八个。他排行第六,所以村上人有时常是不叫他江文,却喊他六文。他也就笑着答应。因为家穷,他只读了小学,就在家务农了。到了他二十四岁那年,父母托媒人在五里外的福屯村说了一个和他家一样世代务农为业的人家的姑娘成了家。成家两年父母就分了家,在村西头靠边的地方,给他要了庄基,西凑东凑地盖了两间瓦房,让他和媳妇过独立自主的小日子。
他们夫妻两人都是没读多少书,可是都很勤快本份。务庄稼,养猪养牛,忙忙碌碌的三年后,小日子也算过得不错。婚后第四年生了一个男孩。可把江文乐坏了。村里的同龄见了他,总是会打趣地说:六文子的枪法厉害呀,子弹不浪费一粒,哈哈哈就笑。江文抱着娃也只笑不应。
一晃二十多年,如今他的儿子
又到了要婚的年龄。儿子辉耀比他夫妻强,读了高中,高考落榜后便去城里打工了。前段回家给他夫妻说自己谈了个甘肃那边的女娃,两个的关系也很好,商量要结婚。女娃父母说了,得在城里买套婚房,彩礼十六万。因为他们那边现在都是这样的。
江文夫妻听了后,先是喜后是愁。而且是喜少愁多。夫妻二人夜里睡不着,望着白生生的墙面又嘘又嗨的:这么多钱,这简直是要咱们的老命呀,城里一套房子那可不是十块八块的事呀,还有彩礼一开口就是十几万,咱个庄稼人去哪弄这么多钱!
这不,半睡半醒的江文天麻乎亮就躺不住了,起来便独个蹲在台阶上吸开了烟。还好有他家的老黄专心不移地陪他。可老黄替解不了他心里的重思万愁!
小满过后,树叶子更加大起来,绿的厚实的叶层层堆积,一片一片的,还有各户门前红的黄的白的花儿也正浓烈地开放着。地里面的麦子也金黄金黄的,在夏日的阳光下,彰显着丰收的景象。
江文无心于这些。因为这个些产不来几个钱,儿子的婚事所需要的钱,要靠这些庄稼的话,恐怕他八辈子十辈子都给娃儿娶不上媳妇了!得想其他办法呀!
江文一口接一口抽烟,喉咙里干涩涩的,大脑象路上飞奔的摩托车车轮子,快速不知倦乏的转着!他想着要怎么着才能给儿子弄到这么多的钱!儿子的婚事是他夫妻的责任呀,儿子结不了婚,那这辈子咋个也安不下心呀。
借亲戚朋友的,一想都是些穷亲戚穷朋友,开囗借个一两千还凑合,人家还有人家的日子要过活,总不能为了他的事让别人的生活受艰难。况且这算算就是借给八千一万的,也离买房彩礼还有车,差得太远了。
江文一筹莫展。烟倒是抽了半盒子。腿也蹲得麻了,但大黄狗依旧爬在地面上目不转睛地瞅着他。在站起伸腿伸腰的一刻,江文忽然想到贷款这条路,贷上几十万,先给辉耀把婚结了再说!想到这,心里好似一下有了好主意。但在不轻松的状态下好象又有点儿松驰。必竟是能解决问题有了办法。
他决定了就这么办,在如今这潮流这社会风俗中,也不是他江文一家,大家都一样。也想不了未来怎么样太多,先把眼前的事想办法办了,以后再说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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