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爷爷还在,今年应该91岁高龄了吧,可他已过世十一年。
很小的时候,常常见到爷爷骑一辆自行车,前面挎着一个黑色皮包,包里有很多老的发黄的书,还有很多带着符号的签子,用来抽签。然后爷爷根据客人抽签的顺序,再来解签。有时候走街串巷,有时候在集市上摆摊。
其中有一根特殊的签子,客人只需要抽到这一根,其他的便不需要在看,叫做上上签。爷爷把上上签的解语背的滚瓜烂熟,因为说的太多,听的人也很开心。仿佛这是改变命运的灵丹妙药。
弟弟每次都能抽到这根签子,因为他偷偷做了记号。也因为他看的次数太多,和上上签有了眼缘,一眼就能认出它来。
爷爷不外出的时候,常常有人上门算命,比如姻缘,比如良辰吉日,比如生儿生女。比如丢失牲畜要到什么方位去找,说来也怪,有时候还真灵。日子久了,爷爷的老屋人来人往。很多都是慕名而来。爷爷不贪财,常常是几块钱的报酬或者是一包烟或者是一打鸡蛋。
爷爷嗜酒,常常喝多,喝醉了就哭,有一次我刚好在他身边,哭的像个孩子,哭生活的艰辛,想他的父母,想我的奶奶。那一次,我也哭了。可是那时候不懂,其实大人世界很辛苦。
爷爷给我算过命,他说我,是火命人,扎根扎在树腰上,说我是最好的命,说我是大富贵命。那时候还小,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记住了,我是大富贵命,是最好的命。所以长大后不管我面临什么困境,都不害怕,遇到错的人,我也没有留恋的离开,因为我知道这些都会过去,因为我是大富贵命,最好的也还没来。
爷爷是自学成才,通过看书和旁听一个老先生算命。老先生也算是师傅吧。爷爷的毛笔字写的很好,也是无师自通。这一点,连父亲都是佩服他的。常常见他把毛笔尖在舌头上唸湿,沾上墨水开始写字。小小的字写出来很整齐很好看。爷爷还教我算盘,教我一些简单的武术动作。可惜那时候太小,没有毅力,又从小放养,什么也没学会。
记得小时候爷爷偶尔从地里抓住地鼠(具体名字未知),又肥又大。用稀泥包住,放在炉子上慢慢烤,我们常常等不及,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跑到炉子边上,看看能不能吃。烤熟之后,爷爷会撕下来小块小块的肉给我们吃,常常邻居家的孩子也会跑过来抢着吃,只记得那时候有肉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一年,爷爷总是生病,我放暑假回家,陪他打吊瓶。爷爷不放心,嫌我没有经验不会换药,我信誓旦旦的跟医生说没问题,我记住了怎么换。最终是血液回流,我吓得不行,跑着去喊前面的堂姐。
我和弟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因为我俩都在外地,父母怕我们着急再出什么意外,就没有通知我们。直到放假回家。
母亲安慰我说,爷爷生病的时候我还在身边陪伴过他。可是这远远不够,我要给爷爷的都没有做到。终此一生,都满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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