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致爱人

我其实快要忘掉，人为地心脏跳动加快的感觉，好像还是两三年前或者说是更久远。因受到心率不齐的困扰，我经常突然间地心跳加速，可这带来的是苦楚与不安，害怕生命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速度。可在确认对你的情意后的第一天，身体中沉积的海浪竟迫切地涌到头顶，途经心脏，冲刷出喜悦与辗转，战栗不已。

那是何时萌生爱意的呢？我思量了很久，应是冬天下雪时分，你和我吃着火锅，我低头扒拉着肉，抬头见你笑着的眼里映满了我吃东西时滑稽的模样，霎眼嘴里的鲜美突然失去了感官主要地位，心中竟是慌张和了然的甜蜜，而窗外大雪在漆黑的夜晚奔奔跳跳。我想在这之前我也暗暗欢喜你，但你是白月光，所以爱意是要克制的、是浅尝辄止的。后来我们小心翼翼地度过了一段秘而不宣的甜蜜，猜疑与试探，嫉恨与踌躇。

直到那次旅行，我感恩那次旅行，我们终于坦诚了这样的感情，这我不敢相信的成年人之间的纯粹感情。那是我在这没有华灯的黑夜里，走过这城市空寂的街道，我手中紧握的绕指柔温润细腻。你被我拉着，疾步匆匆，如同半夜后仅有的的士飞驰而过，在相机里定不上焦点。你好看的脸在灯火里隐没，那些暧昧昏黄的记忆与情思，重生与渴望终究随你忽明忽暗的脸色，变得歇斯底里、变得昭然若揭。

此后的深夜，你在脸孔从睡梦里的迷雾中忽然清晰，冷峻的空气晕染开你的轮廓，将黑夜里的你和记忆的漩涡割裂开来。

然后我的心跳随着嘴角的弧度张弛无度，开始失控。你在睡梦里的湿润成了我手指可触及的柔软，终于你成为现实，终于你的温度吞噬着我的肌肤，终于你泪滴如蛇渗透我掌心纹路上的肌理。场景应该变成偏粉的蓝色，我和你牵着手走过校园的春夏与秋冬，你细长的手指常被我厚而小的手掌捏出汗来。我们从崭新的教学楼走到拥堵的食堂，我看着你脸上从冰冷变幻出人情的温暖。从前初见你，你便是冷漠和疏离的，我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们会亲密无间，由不单纯的友谊升级为纯粹的暧昧。我在想是不是这两年我的热烈终究是改变了你，你变得温和，有了爱恨痴嗔，大笑时和旭日一样温暖。我的眼色开始染上了第一次情动时，你眼中的斑斓。

很久之前，就听到秀才和郭芙蓉告白时，他说过人生很短，宛如白驹过隙，可喜欢你的心情很长，宛如高山流水，蔓延不息。我突然恍然了这种心情，它秘而不宣，它让山明水秀都失去了颜色，它让我这颗看过草原与大海、四季交错的心塞满了爱意。

但在分别的日子里，车来人往、高楼拔地的城市里，我恍惚以为我们我们在小城市的小店铺档口，紧贴手掌的日子。我曾爱极了的城市玻璃斑驳镜面里的人声鼎沸，爱极了陌生人群戴着耳机与世隔绝的自由，爱极了高档书店里人们精致地补充更精致的书，可当我看到你时，我便觉得那些于事无补的喜爱变成手中融化的冰块，而喜欢你、挂念你、疼惜你的心情让生命有了意义，有了想永垂不朽的意义。我从前总生病，心脏也不好，但我今日一定好好爱护自己，我要存着力气分担你和我的日子如诗。

不知所云了云云，不论未来抱憾或是拥有，我都珍惜这一刻的心绪。

何靖宜 2018.7.25

随笔—致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