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驶向山区。窗外,高大的树木一晃而过。路两边,田野和山峦紧紧地依靠在一起。田野变换着金黄和翠绿。山峦线条清晰硬朗,像工笔画,山体色彩斑斓,又像油画。“太壮观了!”靠窗坐的她感叹道。她很喜欢眼前的一切,尤其是这北方的山,给人一种厚重踏实的感觉。
旁边的伊山,脸在微笑,但眼神流露些许忐忑,听到她这句话,于是轻吁一口气。
车经过一个拐弯处,穿行在山间小道上。近在咫尺的山又是别样的风景,火红的枫树,墨绿的松柏,斑斓的野花,相互映衬,争芳斗妍。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树,于是便展开了现场教学之旅。
“那种叶子金黄的,是什么树?”她好奇地问。
“那就是舒婷笔下的橡树啊!”他含笑看着她。
“那种深紫色的呢?”
“是卫矛,和你一个姓。”
“你可真会联想!”她笑着打了他一下,继而眼里又带了欣赏,“不过,你知道得可真多!”
“我是在山里长大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熟悉。我们是靠山吃山,小时候,我每天都到山上采果子。有一种果子叫‘大脸红’,你们城里人见过的不多,因为它的果实成熟期非常短。夏天的时候这儿有一种独特的知了,可以说是它的知音,因为这种知了开始叫的时候,‘大脸红’也就成熟了……”他如数家珍地说着。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波渐浓。
“到我们村了,下车吧。”
她新奇地睁大了眼睛。石砌的凹凸不平的围墙,鳞状灰瓦的屋顶,房檐上垂落下来的圆润的红果子,枝桠交错伸展于蓝天中的老树……
路两边,有小孩子在玩石子游戏,还有的在打陀螺。墙根处有三三两两的老人,手揣在袖子里晒太阳,见他们来,都转头看着。伊山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强叔,二婶……”
“小山回来了!”老人们答应着,看向她的眼光却含了陌生,还有一种她辨别不出的意味。
伊山拉拉她:“这就是我家!”眼前是朱红色的斑驳的大门。门一打开,她跟着他往里走,经过有顶棚的狭窄的走廊,他们来到了院子里。
面前是几间低矮的瓦房,屋檐下挂着几串火红的辣椒。院子里高高堆放着几垛花生秧,上面还带着泥土,一嘟噜一嘟噜白生生的果实,垂挂在黄绿色的根部。旁边是一棵桂花树,叶子层层叠叠,小小的桂花缀满枝头。整个院子,散发着桂花、花生还有泥土的清香。
“可能是小山回来了。”门内话音未落,伊山的父母走了出来。母亲走在前面,她五十多岁,脸庞黑里透红,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眼角处是深深的鱼尾纹。她上下打量着卫倩兮,笑着伸出了骨节粗大的双手。父亲跟在后面,他个子不高,黧黑的脸庞,厚厚的嘴唇,只是嘿嘿地笑。
大盘大碗。西红柿炒鸡蛋、辣椒炒肉、地三鲜、小鸡炖蘑菇……伊山的母亲不停地招呼她吃:“多吃点,看你瘦的!”
饭后,她去了一趟茅房。一进去,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只见里面用砖简单地垒了个台子,下面是个浅浅的坑。看得出才打扫过不久,但仍有一股刺鼻的异味。
方便过后,她在院子里站定,闻着花香。门里,伊山母亲的话断断续续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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